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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15:21 作者: Hera輕輕
    床頭那盞燈還亮著,最近這些天,關燈的人都是江年錦。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在等什麼。屋子空蕩蕩的,心裡也空蕩蕩的。

    她起來,走到客廳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明明他在的時候也不會說很多話,可是他不在的時候,卻靜的這樣恐怖。

    她陷進那綠茸茸的小沙發里,她也不記得當時自己為什麼會買這樣一個沙發,可能只是這個顏色顯得特別的有活力。

    江年錦似乎也特別偏愛這個位置,每天晚上他都懶懶的坐在上面看著她收拾屋子,洗碗……從來沒有想過,他這樣的人物竟然過的也是這樣清閒的晚上。總覺得他這樣的人,是分秒必爭的。

    腦海里片段那麼多,可是耳邊還是靜的難受。她打開了電視機。

    用一色的話來說,女人都是睡美人,這麼晚還不睡覺,就等於是女人的慢性自殺。

    她以前也不覺得睡覺是這麼費勁兒的一件事。可是他來過之後,什麼都變樣了。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尤其,是像她這樣,這麼輕易就養成了習慣,更可怕。

    娛樂頻道的時尚特輯正在轉播點評急景今天晚上那場名為「春之舞」的秀。這場秀排場做的很大,但因為開秀之前的宣傳不完善,來捧場的人並不多,熟悉的面孔少之又少。

    沈庭歡是主場,第一個被關注的人自然就是她。麻辣主播自有她的麻辣風範,言辭犀利但也不失偏頗。

    聽溪平時很少看這樣的節目,決定踏入這個圈子之後,更是不會想要看。

    再多的讚美,也總少不了詆毀,這就是她們所要承受的。

    只是聽溪這會兒,實在需要一點事情來轉移一下注意力。

    而那個人,又偏偏是沈庭歡。

    在四谷莊園與陳爾冬談過之後,聽溪隱隱綽綽之間總覺得,所謂江年錦的心尖寵,或許就是沈庭歡。

    她見過江年錦為沈庭歡據理力爭的樣子,她也見過沈庭歡在江年錦身邊笑靨如花的樣子,他們都為彼此,有過不像自己的時刻,那不是愛,又是什麼?

    聽溪輕嘆了一口氣,把失焦的視線重新移回屏幕上。

    沈庭歡穿著拼色的短裙,頭髮梳成利落的馬尾。這大概是她走過的秀裡面最妝容最簡單的一次,唯一濃重的修飾是她的唇妝。

    這樣的沈庭歡看起來真是青春,如果摒棄那些心機,她得有多美好。

    聽溪仔細的觀察著沈庭歡。她走台的時候像只驕傲的孔雀,把重心抬得很好,讓人感覺她的頭頂有根線規範著她的姿態。她每一個恰如其分的停頓和轉身在無形之中都彰顯著她的專業。

    沈庭歡的颱風,節奏感都是無可挑剔的。可是唯一不足,是她個人的氣場太強,這樣強大的氣場讓她和服裝之間產生了幾分喧賓奪主的尷尬感。

    聽溪喝了一口水,驚訝於自己竟可以以這般公正、專業的目光去審度別人。

    一色總是強調,當你可以看出別人身上的不足,這就說明這些錯誤不會出現在你自己的身上。

    看來她今天的失眠,也還不至於一點意義都沒有。

    「沈庭歡一直是時尚圈的傳奇女子,她消失兩年的去向成謎,情感歸屬亦是成謎。在各種猜測眾說紛紜之時,本節目的記者今日拍到也許足以解釋一切的畫面,下面插播一條重磅新聞。」

    女主播看起來有些興奮了。

    聽溪緩神的空檔,畫面忽然被切換了。

    ?

    她心裡的屏障,也被跟著拉開了。

    聽溪掃了一眼,她並不愛關注這些八卦,因為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安全感反而少,可是眼前的畫面讓她挪不開視線。

    屏幕上緩緩閃現了一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片模糊的黑,隱隱綽綽之間閃著兩個人影。一大一小。

    小孩子因為被摟在懷裡,只能辨出個輪廓,可是那個大人,縱然畫面再不清晰,她都可以認出來。

    沒有人可以模仿出江年錦的氣場,哪怕只是個側影。

    從江年錦從蹲倒在地上開始直到那個小孩子奔跑著撲進他的懷裡,這一系列連貫的動作一個都沒有被狗仔隊的鏡頭給落下。

    江年錦竟然有個孩子?!

    看到這裡,此刻在電視機前圍觀的群眾大概都是和聽溪一個反應——驚詫到不能自已。

    而這離奇的一幕,因為沈庭歡匆匆小跑進大門頓時有了一個再不能更圓滿的解釋。

    真是應了那句此時無聲勝有聲。怕是這會兒,每個看到這則消息的人心裡都有了自己遐想的劇本。

    原來,沈庭歡消失的這兩年,是給江年錦生孩子去了。

    這個念頭躥過聽溪的腦海的時候,她忽然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沒由來的,就像是心口自我膨脹的一個世界被誰用利器「嘭」的一下猛然扎破了的那種感覺,毫無防備又疼痛難擋。

    她幾乎是跳起來關上了電視。眼裡的酸澀讓她再也無法直視畫面里的那些人。

    她甩下了手裡的水杯,如臨大敵般逃進那個小小的房間,拖鞋甩在門口她也只是赤著腳沒管。那柔軟的棉被裹在身上,還是驅不散身上徹骨的冷。

    聽溪生性偏寒,而江年錦是熱體,她喜歡捂著他睡覺……為什麼都到這個份上了,她還在想他。

    她抬手用棉被蒙住了頭,空氣稀薄的瞬間,她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可是這一刻反而覺得真實。她是需要這樣戰戰兢兢活著的人,而他不是,他肆意耀眼,他們從來不再同一條水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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