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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15:21 作者: Hera輕輕
    聽溪又眨了一下眼,抬眸的時候江年錦的車已經穩穩噹噹的在她眼前停了下來,他正推開車門跨下來。

    不少人往這邊看過來了,剛剛還閒散的氣氛好像因為江年錦的忽然出現變了味兒。

    這樣尊貴的車和這樣尊貴的人此時此刻出現在這樣的地方,真是有些……有些煞風景。

    江年錦兩條大長腿往聽溪面前一站,他匪夷所思的目光掃過桌上的兩個酒瓶之後變得更加的匪夷所思。

    「不是說病了麼?」他的語氣很不好。

    聽溪朝他晃了晃手裡的酒杯,笑道「病也分很多種。」

    「那你又是什麼病?」他搬來個凳子往聽溪對面一坐,瞪著她。

    聽溪還是笑嘻嘻的,她的手指比了比自己「我?看不出來麼?我當然是心病。」

    也只有心病,能用酒來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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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年錦眯著眼睛看著她,她穿著隨意,長發散落了一肩,披著暖光又沾了酒精,簡直慵懶的像是一隻貓。

    她一再刷新著他對女人的認知,可即使這樣,他竟然絲毫不排斥。

    聽溪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這清辣的味道在口腔里綻開,她嘖了嘖嘴,才想到要問他「你怎麼來了?是探望病員還是催我上班?」

    江年錦表情淡淡的,他是說來就來了,還真沒有想好為什麼,她倒是體貼的很,一下給他整了兩個託辭。

    聽溪見他不說話,甩了甩手,那肆意的模樣儼然有了幾分醉貓的感覺。

    「不管你來幹什麼,正好陪我喝酒。」她說罷,也沒管他什麼表情,直接招呼道「老闆娘,這兒再添個杯子。」

    喝酒?

    江年錦雙手抱著臂,打量了一下四周,這人來人往,油煙沖天的地方,要他坐在這裡喝酒?

    老闆娘忙的很,匆匆過來撂下一個杯子就走了,蘇聽溪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給他滿滿倒了一杯酒推過來。

    她的臉上浮著兩坨紅雲,微微有了醉態,但是眼神還是清明可人的。

    他忍不住鬆手過去接了過來。

    蘇聽溪笑起來,嘴角的弧度盈著滿足。她這麼輕易滿足。

    他也喝了一口,這澄明的液體滾過舌尖,竟也沒有想像的難以下咽。

    「好喝麼?」她眨巴著眼睛,殷切的看著他。

    江年錦被她盯得有些尷尬,猶豫了一下之後倉促點了頭。

    她不依不饒「是比你的那些名酒佳釀還要好喝麼?」

    江年錦皺著眉頭,她有些反常,這反常刺著他的神經,讓他覺得,這會兒的蘇聽溪像一個搖搖欲墜的水晶球,他若是不順著她,她就會碎裂,而他不想看到她那樣。

    他按了一下眉心,明明已經不耐,卻還得好言的答「是。」

    她冷嗤了一下,挪開了目光。

    「騙子。」她說,說罷就仰頭喝盡了瓶中的酒。

    「嘶。」江年錦抽了口涼氣,這火氣騰的躥了上來。

    「明明吃不了路邊攤,明明適應不了這一切,為什麼你要假裝……你要假裝和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聽溪按著頭心,腦袋似要炸開了的疼,視線模糊的看不出周遭的景,唯有莫向遠清俊的臉在她的眼前亂晃。

    是的,是莫向遠。

    聽溪永遠記得,自己第一次遇到莫向遠,是在學校的圖書館。

    她是在圖書館勤工儉學的學生,每天捧著一大摞書樓上樓下的奔走。那綿薄的報酬幾乎是她一個月的開銷。

    遇到莫向遠的那一天她正被月事折磨,兩條腿虛軟的隨時都會打彎兒,她咬著牙想要堅持到閉館。

    懷裡那堆書飛出去的時候莫向遠正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手裡捏著一本半開的書,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了視線。

    聽溪說了句不好意思立馬蹲下去撿,他沒有說話,只是跟著蹲下來幫忙撿。那微涼的指尖觸到她的皮膚,好似觸了電。

    母親說,手指涼的人性子也是涼薄的,她當時沒信,而現在,悔不當初。

    莫向遠站起來的時候順勢接過了她手裡所有的書。

    他問「這要放哪兒?」

    她說「我自己來。」

    他皺了眉頭「你臉色不好。」

    那便是初遇,至今仍不敢相忘的初遇,他怕是忘了吧。

    事隔幾天之後,莫向遠又出現在了聽溪的面前,那天陽光很好,熙熙攘攘的穿透書架的落在他的身上,她終於有機會看清楚了他,清俊的面龐凝著謙和的笑,茶色的眸子溫潤如水。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聽溪以為,就是如此那般了。

    她說「一直沒有機會對你說謝謝。」

    他搖頭「以後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從那天開始他們一起勤工儉學,生活因為他的出現不再陰雨連連,他是她破曉而來的一道光,帶給她溫暖與希望。

    後來交往,他從來不開口說起自己的事情。聽溪先入為主,以為他的家庭與自己的一樣貧瘠沒有談資。

    卻不料,原來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她自以為是的相像。

    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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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年錦沉了一下嘴角。

    假裝?他裝的是有多明顯,才能惹得她忽然這樣?傷心不似傷心,失望更甚失望。

    他不傻,知道蘇聽溪這樣肯定不是因為自己。心裡的那簇火苗失控似的燃得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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