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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01:59 作者: 簾重
馮簡順手捉住她冰冷的手指,皺眉道:」什麼叫格外耐心?我只不過是在學你而已。「
宛雲一怔:」學我?「
馮簡靜默片刻。
「……你對你妹妹很好。」頓了頓,他淡淡道,「其實我有點羨慕你,李宛雲。有家人是什麼感覺?我的親人很早就死絕了,我也不需要在乎任何人。所以偶爾,我會想……「
馮簡自己再停了一會。
想什麼呢?馮簡不太確定。富麗堂皇的半山別墅全部由何瀧裝修,活色生香的李氏家人優雅又總隱隱的蔑視,感覺永遠融不進去的喧譁圈子。從始至終,公平友善並比較重視他的,似乎只有李氏那個沒有主見又毫無特色的小妹妹。
儘管不在乎無關人等的態度,也不認同小丫頭迫切需要被人重視的心情——但在這個深夜、出於某種原因,馮簡很希望十年前遞給自己手帕的,是現在懷裡的這個女人。
宛雲的身體在他手臂里微微一僵,是聽到馮簡不知覺地把話說出來。
她沒有迅速推開他。
半晌後,宛雲方淡淡道:「所以,你還是在怪我。」
馮簡說:「那倒不是——」
「我沒法知道以後的事情。」宛雲輕輕說,「即使我知道自己十年後會嫁給你,即使我現在能重新回到十年前——」頓了頓,她的聲音突如夏夜竹尖掛著的露水,無比冰涼,「不,我永不會說這種話。我們十年前都在做自己以為對的事情,十年後都為這些事情付出代價,說後悔是很可笑的事情。當初讓你留下傷疤的是我,遞來手帕的是宛今。你要記住,不要弄混。」
馮簡不由鬆開手臂,嘲諷道:「李宛雲,你總有那麼多藉口。大概向人說句對不起能玷污你高尚的自尊心。」
宛雲離開他的懷抱,除了指尖仍然搭在手臂上。
「如果過去的事情沒法改變,那你現在就不會取得如此成就。你這裡存在的到底是傷疤,還是刻舟求劍?」宛雲冷冷道,「至於我,有一點無論是十年前、抑或十年後都沒有改變——那就是,我絕不會喜歡懦弱而全無勇氣的人。」
馮簡譏笑:「哦,那我的情況比你更好一些。」他冷冷說,「我從不會喜歡任何人。」
兩人的爭執發生得完全不是時候。
一夜之間,宛雲直接把馮簡請出她的房間,馮簡也拒絕和宛雲說話。兩人又恢復了分房而居的現狀,斷絕所有交流。
何瀧一直認為馮簡宛雲的相處奇怪,然而找不到任何破綻,直到她親眼見識了兩人的幼稚冷戰。幾日過去,兩人的上升到新的高度。何女士已經被繁瑣的家事逼到邊緣,卻又被女兒和女婿當成溝通的中介。四個人即使在同一個房間,這夫妻也視而不見,彼此視為空氣,只肯跟另兩個人說話。
馮簡翻著報紙,口氣平淡無奇的對宛今道:「我的公車最近保養,先借用家裡的兩廂車幾日。外出用車如果要用我的司機,提前告知我一聲。」
宛今含情脈脈地點頭。
餐桌那頭,宛雲抬頭對眯著眼睛瞪兩人的何瀧道:「媽,我最近要去加國一周,後天晚上出發。一周之內暫時不需用車。」
幾日下來,何瀧女士對這對夫妻的忍耐力異常下降。
「你自己去跟小馮說!」何瀧罕見的對宛雲冷笑,接著扭頭看向馮簡,狠狠拋去鋒利眼刀。只可惜餐桌太長太遠,對方似乎沒有感應到那力量,依舊在嘩嘩嘩地翻手上報紙。
「小馮!你聽到宛雲說的話了吧?」
馮簡依舊平靜著殺千刀的臉,連頭都沒有抬。
「沒有,你在說什麼。」他問,「沒聽見。」
何瀧用地獄般平靜的聲音回答:「你沒聽見不會問宛雲啊?」
但宛雲此時已經吃完,起身離去。馮簡繼續看著他的報紙,漠不關心的模樣。若不是宛今同在現場,何瀧簡直想質問這兩人究竟在鬧什麼。
在馮簡臨出門前,她把他堵住。
「你在社會混了多年,基本禮貌也該知道。」何瀧耐心地說,「當別人說自己要離開,你多少應該懂得什麼叫禮貌告別?」
馮簡有些詫異地抬起眼睛:「你和宛今終於要搬走了?需要我派車接送麼?」
何瀧深深地吸氣。
對於這個女婿,何女士已經體驗靠近死亡的五部曲。
拒絕、憤怒、掙扎、沮喪,到目前是悲劇而宿命感的接受。連周愈這種男人都能被宛雲放手,年輕人的事情她不想多管。只不過嫁人不同兒戲,何瀧只盼馮簡這輩子為宛雲當牛做馬而已。
壓著想扇馮簡衝動,何瀧從嗓子眼裡擠出笑容:「我不管你倆發生什麼。但你是男人,跟自己妻子講什麼道理,爭什麼面子?平時多讓讓她能怎樣?」
馮簡皺眉,隨後視而不見地從她身邊走過。
他的口氣幾乎是不友善。
「對不起,這件事幫不了你。」
與此同時,宛今終於獲得她夢寐以求和馮簡相處的機會。同獲機會的人還有馮簡的秘書、下屬,以及泱泱數人。
平素加班和會議突然多了起來,準確來說,是更多。
華鋒愁眉:「我以為老闆結婚後有了人性。」
「怎可能?」
「老闆娘那麼如花似玉都不能拯救?」
「再這樣只能讓兄弟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