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2023-09-13 14:01:59 作者: 簾重
    幾人被她的氣勢震懾,一時間沉默。

    一人試探問道:「當真好笑,你是誰?你又是誰的花頭?」

    宛雲只繼續沉默注視他們。

    對方一時倒不敢輕舉妄動,然而又不想放過她。幾人再對視一眼,為首的青年開口,沙啞的聲音:「假若你真正有權勢,我們把你安然無恙的放走,你又能回報我們什麼?你能不能讓我們兄弟幾個做成『棗核』?」

    宛雲不懂這些行話,她沉默片刻,字斟句酌:「我不能許諾你除了錢以外的任何,你要是有什麼要求——」

    幾個小流氓突然對視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你倒滿臉正經,差點被唬住!」叫阿虎的人呸得吐痰在宛雲腳下,「我們管條子的臥底叫『棗核』!你說我們想做『棗核』,又該找誰?」

    為首的青年手牢牢地鉗制宛雲,陰晦的臉上浮現出笑容,他道:「這女人滿腦子彎彎,估計是外街的,瞧這衣著——罷,做完後幹掉她好了,大不了再剁下她指頭要點贖金。」

    接著又大力拽著她的手再往小巷中拉。

    宛雲全身冷汗,張嘴欲呼。正在此刻,眼前突然昏天暗地一片,耳邊傳來拳肉相擊聲,緊拽著手上的力道突松,胳膊卻被另一道力量牽住,猛地往外拉去。

    「發什麼呆,跟我走!」

    熟悉而聲音在耳邊響起。

    心提到嗓子眼,在狹隘的小巷穿梭。

    長裙割破,高跟鞋咯腳,幾次迷茫地要緩住腳步,然而對方一直緊緊地拉著她的胳膊,逼迫她往前。兩個人的影子映照在鐵門上,快速移動。眼前的燈光在變換的速度中,不斷換成橘色和黃色。

    馮簡顯然對這裡熟悉,可惜身後的人同樣熟悉,緊跟不放。在一個交叉路口處,他略微沉吟,果斷選擇右邊

    宛雲喘氣想拉住他:「那裡……好像是……死路……」

    馮簡答非所問:「差兩分鐘凌晨一點。」

    等他們跑到某個天台的邊界處,無路口走。宛雲只覺喉嚨生疼,追軍的腳步已經可聞,天台距離地面足足有五米,跳下去恐怕最輕都要骨折。

    馮簡面無表情地注視地面,仿佛自言自語:「都多少年了,總要碰碰運氣。」

    此刻門吱地一聲被打開,那群地痞喘息地追上。

    「操他媽,還跑的挺快!」

    「哪裡冒出的王八蛋?」

    紅髮青年隨後出現,他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烏青一片,大概是馮簡之前所擊。

    摸著傷口,他陰冷下令:「女的留下,男的——」似乎再冷笑,「也留著,讓他看哥哥我們行事。」

    馮簡眉一皺,順手把身後的宛雲拽出來。宛雲猝不及防,猛然被推到前方,站穩腳步時聽到那些人鬨笑一片,心知隨著之前的奔跑,髮型和衣服都凌亂,頗為狼狽。而對面那幫人見識過馮簡的拳腳,原本略有懼意,此刻見他主動拉出宛雲,倒也暫時不急,連番叫囂。

    「去他媽的,現在怎麼那麼有眼力!」

    「英雄救美前也不問問緣由?急拉她過來,是不是想先嘗嘗滋味?」

    「這個小花頭別看漂亮,厲害得緊,還要許諾別人當棗核!」

    馮簡冷笑反駁道:「這麼不經打,哪有資格當棗核?」

    那幫人還沒反應過來,馮簡箭步上前,一個下勾拳再將為首的紅髮青年打倒。身邊的人迅速要反擊,馮簡拽著宛雲退後,站到天台的邊緣。

    「是要……跳下去?」

    馮簡看她一眼,冷漠道:「都是你惹出來的事情,想活命,就要跟著我——」

    在說這話的同時,他的手向前伸出去,打算宛雲猶豫時,直接把她推下去。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就已經從眼前消失,居然咬著唇乾脆跳下天台。

    他愣了愣,暗罵一聲,隨後也跟著跳下。

    在小流氓的呼嘯中,先後跳樓的兩人陷入一股惡臭物質當中,全身發疼,幸好毫髮無損。

    頭頂上的叫罵越來越遠。

    凌晨一點,琳琅街的垃圾卡車路過此處,清掃垃圾。

    馮簡隨手摘了自己頭上的爛菜葉,恍惚地想,十年過後,老孫頭居然還那麼敬業和準時。居然……還沒有死。

    行了足足四五條街,馮簡再拽著宛雲從垃圾車上跳下來,此刻垃圾車已經到琳琅街的邊緣。

    宛雲在垃圾里悶了三十分鐘,幾欲作嘔,站到地面後才想到自己把坤包落在垃圾車裡。馮簡冷哼一聲,轉頭返回垃圾車幫宛雲找尋,卻被她拉住。

    「算了。」宛雲臉色蒼白,站到地面才知道自己全身無力,「不要管那些,我們回家——」

    對方卻用極其陌生的目光看她,退後一步,冷冰冰地拒絕:「怎麼?我剛救了你。你就要做我的生意?」

    宛雲皺眉:「馮簡?」

    馮簡比她更沒好氣:「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隨後,從西服內側掏出錢包,數了數,遞給宛雲200塊,「你剛才丟了包,這錢就當我給你的。以後拉客時小心點,別惹上那群流氓。下次你的運氣就沒有那麼好,還有陌生人傻到救你。」

    宛雲再真真正正愣住。

    這一晚驚心動魄又荒謬透頂。

    轉折似乎不在於她幾乎被屑小所侮辱,不在於他打人,不在於她被人拉著從天台跳到垃圾車,不在於她和他幾乎同時命懸一線——經歷如此事情,馮簡居然至今都在醉著,而且經過一番冷風吹和劇烈奔跑,他似乎醉得更厲害。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