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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01:59 作者: 簾重
十年後,那名侍者的境遇地位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但有什麼卻完好無損地保留。
馮簡娶名門之女,似乎只是找尋最快捷進入圈子的有利機會。而他之所以想融入這個圈子,只是想最大化地為自己公司牟利。馮簡很清楚自己是誰,自己要什麼,即使在為自己的買華衣付帳時,他的眼睛一邊欣賞她,一邊卻是強烈的不以為然。
和十年前一樣,馮簡仍然沒有完美的掩飾他的不屑。他本質上看不起她,看不起何瀧,看不起他們李家的任何人。
宛雲對馮簡說:「你捨得把這刀送我?」
馮簡把多年愛刀送人,此刻簡直是心酸地一直撇嘴,也只譏嘲:「李大小姐什麼時候對你的姿色那麼沒自信?」再皺眉道,「就當你送我破項鍊的回禮。」
——驕傲到用吝嗇表達的男人,明明已經妥協但最後一刻卻又主動拒絕了聯姻的男人,明明不認同卻又缺少男人控制欲的男人——這就是馮簡。
宛雲微笑,把刀收好。
兩人終於在一家農戶里借住,那家是對老夫妻,大兒子出去務工,小兒子還在上初中,個子拔苗似的抽條,又瘦又高。少年看到宛雲後臉騰地漲紅,眼睛垂下。
老婦人眯著眼睛打量兩人:「收拾一間臥室夠嗎?」
馮簡順勢就要脫口而出一個「二」,但念到剛塞給人家一把刀,就在深山裡把宛雲踹到另一個房屋獨宿實在不好,只好點頭。
進屋的時候,馮簡解釋:「今晚情況特殊,將就一下,我不是對你有企圖。為了安全著想。」內心卻念著之前的小子估計膽大不了夜窺美人,還是覺得應該要兩間房好。
宛雲頓了頓:「沒事,我反正都已經準備好。」
馮簡正放下行李皺眉打量臥室。山區房間裡設備簡陋,唯一的電器是頭頂上的燈泡,床褥有股奇特味道。他雖少年貧窮,到底也是城市長大的孩子,不太適應。
他站在桌前皺眉給自己倒水,隨口問道:「你準備好了什麼?」
宛雲冷靜道:「洞房啊。」
馮簡的整口熱水就直接嗆在喉嚨里,差點平生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橫流眼淚,他艱辛咽下熱水,不由抬起頭瞪她。
肇事者卻接著打量他,繼續用那種平靜的口吻說:「但你沒帶換洗衣服,後備不足,又是在他人家借宿,所以今日麼,還是算了。」
馮簡驚怒之下,差點連「我還沒說樂意洞房」都吼出來。但念著這是別人家,念著這聲拒絕話比較適合羞澀地姑娘,又生生憋住,但顯然氣得不輕。
「我說李宛雲,你能不能……」馮簡咽了口氣,他簡直是對上流社會培養的閨秀太困惑不解了,「你們圈子裡的教養如此而已?」
宛雲揚眉:「抱歉,經過你上次提醒,我還以為你比較中意直率型。」
馮簡陰沉著臉,連假笑都擠不出來。
這是今日第二次,結婚後的第無數次,他感到了頭疼、絕望、憤怒、惱羞成怒、無可奈何,各種陌生但顯然微不足道的感情。
「不錯,我喜歡直率型,但我不喜歡把每句話都說的那麼直率的人。」終於,馮簡怏怏道,「你又不是我!」
宛雲也忍不住笑起來。
☆、6.5
山間的夜晚活動乏善可陳,馮簡主動打地鋪,宛雲睡床,兩人就此休息。但兩人在火車上補眠太久,此刻都毫無困意。
宛雲聽到馮簡連翻幾個身,確定他沒睡:「你介意和我聊天嗎?」
馮簡實在很介意。
他在不柔軟的地面換了個第八姿勢,依舊閉著眼睛假裝聽不見她的話,但黑暗中,馮簡能明顯感到宛雲正在盯著自己的後背。太瘮人了……
馮簡過了會才開腔:「聊天也算結婚的義務?」
宛雲只沉吟道:「上次你說我們只見過一面。我覺得並不可信,我總覺得你和我還在什麼地方見過——」
馮簡在黑暗中猛地睜開眼睛,聽她接著道:「……所以我打聽了你之前打工車行的名字——你不介意吧?」
馮簡終於在黑暗中安詳地瞑目,淡淡說:「沒人能阻止你不成熟。」
「你的車行和我的確有點關係,實際上,我的車多年來一直在那車行維修。不過我想,你之前應該不是在那裡見到我。」
宛雲說的委婉,馮簡卻冷冷一笑,明白她的意思。宛雲開的一直是何瀧所贈的名貴跑車,每月有專門技工維修。馮簡一屆打工仔,想必沒有機會靠近VIP顧客。
馮簡道:「我雖然沒有機會再親自去靠近大小姐,但李大小姐的芳名,也是早就聽旁人說起過的。」
宛雲便「嗯」了聲,靜靜道:「你都聽說我了什麼?」
馮簡無聲地動了動嘴,沒說出來。
這家車行的工作是他被「錦繡」開除後,為了維持生計抓緊找到的,白天馮簡要去大學旁聽,其餘時間便來此車行打工。
初等工只能操縱高壓洗車和簡單修理,工作繁瑣異常,被老技工呼上喚下,鼻尖縈繞的汽油味熏得味覺幾乎失靈。與此同時,他還要和大學生完成相同的功課、論文、實驗、報告——每天睡眠時間不足三個小時,心力交瘁,哪裡還有精力去聽什麼流言蜚語。
宛雲等待許久都得不到馮簡的回答,若有所思:「你根本沒功夫去聽那些亂七八糟,是不是?所以如今那麼說,只是想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