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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00:07 作者: 簾重
信陽坐落於河南最南端,風景尚可,但該地歷史上出的名人,大多都是橫打窮殺的武將。
山區冷颼颼的,夜風拂面,途中有不知道什麼的鳥突然吱咕叫兩嗓子,偶爾遠處有蟋蟀的叫聲。此刻還為夏天,也許是心理作用,感覺氣溫不高。
如果是城市人,走這種夜路大概不寒而慄,不適應這種無邊的寂靜與黑暗。但,吳燕夏自己出自山野,他有一種很神奇的能力,在自然環境裡反而不會迷路。
這麼無聊地踩著野草走,倒是覺得有一股莫名親切感。
走了一公里,便看到那顆低矮的櫻桃樹。把手電筒燈光照遠,後面凸出的那塊土包,正是公寓主父親的墳墓所在地。
吳燕夏亂想著,這兒子不孝順,在城裡住著大公寓,自己父親在溝里埋著。估計被下降頭也有這方面原因。很多人在做生意發達後,第一件事就是祭祖遷墳,感謝祖上恩惠。
吳燕夏先順時針地繞了三圈櫻桃樹,再順手掰下一株新鮮的櫻桃枝杈,硬著頭皮走到墳前。
下午來查看的時候,他已經在墳前敬過三杯酒,還順帶善良地把雜草除了除。此刻,吳燕夏拿著祭品袋裡附帶的□□筆,在地面上畫了一個巨大、但又未完全合攏的圓圈,那個圓圈的缺口處正指向墳墓。
他乾脆地點了打火機,把帶來的祭品一次性在墳前全燒了。
夜火燃得極快,火舌吞齧著一切,只把祭品燒得乾乾淨淨,像貪婪的、餓了多時的一張黑色無牙大嘴。
紅色火光映著吳燕夏的臉,男人唇眉都繃得像弓,臉上肌肉抽動,顯得有點緊張。
這種山里,一般是絕對不允許放明火的。其次,對方如果地下有知,應該能感覺到自己的誠意……唉,他覺得內心悲傷極了,這次可能要見鬼了。
吳燕夏深呼一口氣,把手電筒靠在幾根干樹枝上面,再將長外套脫掉鋪在鬆軟的泥土地面,背對著墳墓,穩重地坐下來。
他把青銅古鏡擺在自己對面,隨後慢吞吞從褲兜里掏出張寫滿字的紙,掏出兜里被體溫焐熱的一根筆。
火燒祭品尚有餘溫,旁邊的山風習習鼓鼓,溫柔地吹拂著吳燕夏剛剛剪短的捲毛。而就在他頭頂上,原本那幾顆黯淡的星子已經徹底被厚雲層遮擋住,書電筒把他的影子打在墳墓上,陰森極了。
梁涼如果知道他打算幹什麼,今晚,她一定嚇得闔不上眼睛。
凌晨兩點,吳燕夏背對著這座墳墓,他賭了把,決定獨自玩一次筆仙遊戲。
將一切的設施擺好,再用七顆小石頭仔細地壓住那張白紙。吳燕夏的左右手都呈拳狀,把代表人體陽氣的大拇指蜷縮在四指之下,用兩拳的拳背夾住那根筆,再把筆停到白紙的正中央。
做完準備工作後,吳燕夏就停住了。
此刻應該先說點什麼?比如,是不是需要自我介紹一下什麼的。
但隨著旁邊祭品的火堆徹底燒淨,吳燕夏還在發呆,他兩拳中間夾著的那根筆,下一秒,也就開始自動的、迫不及待的顫抖起來。
吳燕夏差點沒被嚇死,他凝神一看,自己的兩隻拳明明攥得非常穩,胳膊也紋絲不動,但,左右拳背夾著的那根黑色水筆,就是在有意識的朝著白紙上留下一點,一點,一點,一點,一點點點點。
似乎在耐心等著他開口提問。
吳燕夏的脖子有點硬,眼前隨著筆尖的顫抖也有點暈,愛情來得太快簡直就像龍捲風,他還沒想好最終問點什麼呢,正主就先到了。
其實,「筆仙」算是非常低級的靈異遊戲,說誇張點也不是不可以請,但,時間有限制,問題最好不要太多。問三個問題是最安全的,問多了招禍。
吳燕夏逼著自己,目光先從筆端移開,抬頭看了眼面前的青銅古鏡,那裡折射出手電筒的光澤依舊是直線形狀的。
他心說有這個鏡子在,應該沒什麼問題。再說了,這就是一個大爺,大爺,大爺,大爺有什麼可怕的呢。
吳燕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過分顫抖,實際上冒著冷汗,他沉聲說:「來者是她的祖父?」
腦海中同時努力想著自己公寓和那姑娘的真實姓名。
吳燕夏清晰地開了口問,但突然間,他雙拳夾著的筆停止抖動,也不在紙上亂點了。
一切又寂靜下來。
吳燕夏的神經再粗,也有點不行了。不由詫異地盯著那根筆,全神貫注地乾等了半天,也不見它繼續動。他皺起眉頭,心想是不是陽間陰間的老大爺都很愛耍自己玩啊。但,就在這時候,腦海里突然想到德勤山人的話,「大部分人,命里是沒有機緣去見鬼的。」
什麼叫「見」鬼呢?用最簡單的道理去推測,假設「鬼」是存在的,就在他眼前,但不是誰都能見的。那好,是不是,他閉上眼睛就行了?
吳燕夏雖然嬉皮笑臉,但狠心起來絕對是能放火燒山的主,他腦海一轉,還真的就緊緊地閉上眼睛。
但在這樣的深山,背對著陌生荒廢的墳墓,鼻尖嗅著祭品燃燒物熄滅的味道,隨著吳燕夏緊緊閉眼的幾秒,黑暗變得異常難熬。他甚至都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拳頭裡捏著的都是冷汗。
而等再驟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吳燕夏再膽大也是心跳如雷。
他極其擔心,一睜開眼睛,就發現對面突然坐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