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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00:07 作者: 簾重
在窒息的靜寂中,神燈還在他腳下打轉,除了那雙橙黃色的蛇類瞳孔,仿佛就像一條真正的、親人的泰迪犬。而坦克正伸著蛇信子想啃齧那打火機,它整日窩在鐵籠子裡,不知覺的,卻在上次蛻皮後又長得那麼大。
吳燕夏並不怕這些猛獸,他彎腰捉住在地上來回扭動的坦克,雙手用力把它揪直。
神燈以前就是純色的黃金蟒,通體金黃,伙食又好,黃色鱗片到腹部才變淺。但現在,他凝神看去,那蛇腹處一天之內居然新增出兩三條黑色條紋,兩三厘米左右,盤綜著,錯雜著,居然像……
居然像女人細長的眼睛。
那花紋組成的眼睛沒有眼白,很怨毒地凝視自己。
吳燕夏一怔,他骨子裡是很有點野性悍氣的。比起恐怖也實在氣壞了,終於難得的罵了句髒話:「我日你媽!」
坦克被他大手掐的蛇尾拼命痙攣,只剩下那雙忠誠水汪汪的犬類黑眼珠瞪著他。
吳燕夏喘著粗氣,冷靜下來,這才把蛇和泰迪又重新關回蛇室。
走出來,檢查了遍家裡,並沒有被破壞太多,把沙發拖回原位,簡單收拾了東西。想了想,又走到梁涼之前說有紅色橡皮筋的洗手間,但那裡是乾淨至極的洗手台,什麼都沒有。明亮的鏡子裡,只照著自己陰鷙的臉。
他腦海里亂嗡嗡的,一拳就狠搗在旁邊的牆壁上。
「能不能就衝著我來!!!」
空蕩的房間,自然無人回答。
「這個世界上到底有鬼嗎?」
包括這個問題的答案,德勤山人總是不肯明答,總是遮遮掩掩地說「那個世界」。但關於「那個世界」的更多的秘聞秘法,瞎眼老頭卻守口如瓶,非要吊著他,等他答應入自己的門,當個小徒弟後才能繼續教授。
吳燕夏閉了閉眼。
為了五年前無法無天的那句「我想改造這凶宅啊」,占星師知道自己會付出代價。但他真的沒想到是這個時機,現實和奇異交錯,感覺思緒是一團亂麻。
梁涼臨睡前認真地數了三個硬幣,又擺了個塑料的小圓鏡在枕頭下。當看到吳燕夏幫自己抄的佛經,她高高興興地收起來,疊在自己的日記本里。
換了全部的床單,熨燙了明天要穿的裙子,又開了空調,洗手洗臉抹香香,再縮進玫瑰香的埃及棉被子裡,吃了點褪黑素,很快就睡了。
也不知道多久,突然感覺有個冰涼的手在輕撫自己的臉,那手指微微粗糙,不太舒服。梁涼身為LO娘幾乎每天化妝的,很討厭有人亂摸她的嬌嫩臉頰。
那東西又在親她的頭髮,她很不適地側頭躲開。
幸好作亂的手很快就停住了。
梁涼便繼續睡,然而她的神志到底清醒了會,突然意識到自己獨自在家。
梁涼抓著被褥,渾身戰慄地睜開眼,她向來怕黑,臥室里是永遠有微弱夜燈的。而在門口處,有個熟悉的高大背影正躡手躡腳地退出去。
吳燕夏自己坐了會,他不是那種鑽牛角的人,想不明白,就立刻火急火燎地給德勤山人打完電話。是二先生接的電話,那老頭非要等天亮才細聊。吳燕夏掛了電話後獨自在公寓裡,清楚知道自己這一晚上又算是徹底毀了,於是趕過來看了眼梁涼。
仿佛只有在LO娘身邊,吳燕夏才能感到現實的溫暖似的。
但在熟睡的梁涼身邊沉默地坐了會,他又決定離開,除了自己公寓的稀奇事,還有魏奎要處理呢。煩死了,這時候還有管他。
今夜的占星師真的好忙啊。
吳燕夏剛要從梁涼家離開,卻聽到有人叫他名字。
梁涼已經跑出臥室,她驚訝地說:「夏夏?」他怎麼又回來了。
他低聲「嗯」了下,依舊低頭要往外拉門。
今晚實在對魏奎有氣,還是在極度的緊張中度過,雖然壓抑著恐懼,但總覺得很煩躁。吳燕夏只想過來靜靜地看會梁涼,卻也怕被這姑娘叫住再來回的細問。
然而,終究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梁涼只敢叫了他一聲,就不多話了。此刻睜著黑白分明的杏眼,呆呆站在門口看著他,也不知是勸是留。她如今是短髮,像個過分陰柔精緻的小男孩。
魏奎同樣也接到電話,他皺起眉。
「什麼意思?什麼叫有鬼?你們看到什麼了?一個女人?吳燕夏家裡有個女人?是誰……」他一驚,「難道是涼涼,我他媽不是告訴過你們別傷人命?什麼……是鬼?鬼個頭啊鬼,瞎啊你們,什麼鬼啊……」
他還坐在辦公室里,聲音忍不住提高,幾個加班的同事都抬頭瞥了魏奎一眼。
魏奎只好大步走出去:「你說慢點?」
然而對面電話已經掛了,魏奎罵了聲,他就要往外走。
楊雨薇也在加班,她一抬頭,那死小孩子就不見了。
「啊……夏夏……」
「輕一點……」
梁涼以她柜子里全部的季節限量裙子發誓,自己是真的想把兩人的關係拉到正軌,放緩腳步的。
至少要正正經經的談戀愛,牽手,擁抱,接吻,反正得按照那種言情小說的步驟來。談十年純潔的戀愛吧,然後領證,結婚。
梁涼是完全不知道魏奎今晚要砸吳燕夏的事,她也不知道吳燕夏又回來幹什麼。本來還想出聲責怪吳燕夏的夜闖,但轉念又想,當初給魏奎備用鑰匙的時候,他自由出入,自己都沒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