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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4:00:07 作者: 簾重
    梁涼立刻就自動把手鬆開了。

    她全身像被施咒,根本無法直視那條扭動的蛇。

    「你看看它的眼睛。」吳燕夏低聲說。

    他重複了幾次,梁涼完全是被反覆催促後終於視死如歸地瞥了眼。

    然後呆住了。

    「神燈」的眼睛在一夜間同樣發生巨大改變,原先平靜攝人的橙黃色瞳孔變成溫順可親的琥珀色。這是曾經屬於小泰迪的眼睛。

    她除了咬緊嘴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繼續看。」

    吳燕夏再把「神燈」,或者說此刻化身為神燈的坦克輕輕放在地板,

    「神燈」難受地用蛇的身體在地面緩慢擺動,蛇信子長長地吐在三角臉外面。過了幾分鐘,陷入煩躁的「神燈」似乎看清了周圍熟悉的環境,突然安靜下來,它開始費力扭著脖子,目光對準了遠處充滿狗糧的飯碗時又驟然靜止。接著,蛇尾巴翹起來再左右抖了抖,腹部收緊,突然間就像在陸地里的泥鰍,它用盡全身力氣帶著長長的蛇體從地面彈跳起來。

    這一跳足足跳了兩米多高,隨後又像沉重的薑黃橡膠管道般砸回地面,「嗙咣」一聲。

    重重落地後的坦克又在發狂又絕望似地在地面亂扭著,不同於蛇不懂得控制四肢,泰迪犬似乎很接受不了它已經徹底沒了四肢的,而變身後的「神燈」根本不會像蛇一樣靈巧地爬,只會用整個身體「蹦跳」。

    中間又伴隨著它絕望地「汪」和「嗚」聲響。。

    眼下詭異又恐怖的場景,大概只比圍觀貞子在午夜爬出4k HDR圖象處理晶片動態背光系統的液晶彩電好那麼一點。

    吳燕夏雖然對這一幕有心理準備,但他現在依舊感覺像站在沒人監管的精神病院裡,目瞪口呆。

    蛇並不是需要天天餵的寵物,通常情況下只需要保持有新鮮水,一周餵兩次就足夠。吳燕夏平常出差居多,每次臨走之前和歸來投餵神燈。黃金蟒平常最愛吃活蚯蚓,但今天上午的神燈見到那肉紅色的蚯蚓,卻是很疑惑地「汪」了一聲。

    某一瞬間,站在蛇籠前的占星師呆住了,他想感謝天感謝地感謝星星自己終於不負眾望地第一次見到鬼了。

    隨後,神燈就陷入這種持續的瘋狂。

    吳燕夏在準備下個月的星象稿件的時候,淡定地圍觀它跳了一下午。可惜越到後來越坐不住,他可以百分之二百的確定,眼前這個跳跳蛇絕對不是自己幾年來乖乖待在家的靈氣鎮宅黃金蟒。

    幸好這次,「神燈」跳了會就沒有力氣。

    它今天已經蹦躂很久了。

    在一片死寂中,吳燕夏伸手用掌心搓了搓下巴,他試圖徵求泰迪主人的認可。

    「你都看到了嗎,我個人是覺得它倆都有點古怪……」

    回答自己的是更大的響聲。

    梁涼什麼都沒說,她無力地鬆開隱約帶著血跡的唇,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一襲紅色羽衫。

    飄飄蕩蕩,無聲又輕軟地墜落地表。體量微小在宇宙里激不出更多的摩擦。在遠處的寂靜水潭邊,好像有個紅衣的女孩正冷笑看著她。

    梁涼的鼻尖發癢想打噴嚏,然後她突然間從頭暈中清醒睜開眼睛。觸目先看到家裡熟悉的天花板吊頂,隨後看到近距離的一張陌生男人側臉。窄高鼻,下垂眼,皮膚黝黑,脖頸和下巴有力。

    她立刻閉上眼睛,是做夢嗎?肯定是做噩夢吧,看到蛇彈跳起來和有橙黃色眼珠爬行的泰迪也是做夢吧。

    快醒來啊!

    過了幾秒,裝死的梁涼不得已地在吳燕夏念念有詞中再次睜開眼。

    他正一隻手卡著蛇脖子,一隻手托著狗肚子,以各種詭異的體位碰撞它們的身體,仿佛僅僅靠這樣做就能夠讓它們的靈魂各歸其位似的。

    雖然對這種事完全不懂,但她怎麼感覺這做法完全沒有用啊。

    「……大、大仙?」她小心地開口。

    那個人回過頭來一挑眉,一雙很平靜的眼睛。

    裡面沒什麼情緒。

    ……暫時還沒有什麼情緒。

    「醒了?」

    吳燕夏隨口說,一邊再試圖把兩個小動物頭碰頭、腳碰腳,模仿昨晚場景重重撞擊在一起。他手背寬大,勁瘦地像鷹爪,鉗住任何掙扎的東西都不費力,因此手裡捏著的蛇和狗都無法反抗,只能被他生生碰撞,梁涼在旁邊目睹都覺得膽戰心驚。

    吳燕夏終於注意到她目光發飄,他頓了頓,大發仁慈地先把手裡的兩個動物暫時放到地面。

    於是在梁涼腳下,一隻泰迪瘋狂蠕動,一條黃金蛇又在準備跳起來,她又遍體生寒。

    吳燕夏在空出手後,順便也探身過來摸了摸女孩的額頭,問:「你剛剛沒事吧?」

    梁涼還在發呆,根本來不及躲避,感覺到男人微溫的掌心——這人剛剛還親手扼住那條超級可怕的蛇,現在不洗手就來摸自己!

    在靜默中,吳燕夏驚訝地看到剛剛面臨巨大變故都摒住沒哭的女孩眨了眨大眼睛,隨後,一滴晶瑩眼淚迅速地滑過尖尖的下巴滴下,他下意識地用沒縮回的手接住那滴水。

    還是微麻的觸感。

    梁涼五官甜美,靜靜看人的時候充滿嬌俏的小女人味,而因為剛才暈倒,瀑布似的長髮散亂堆積在胸前。他向來對這種柔弱風格的女人不感冒,但得承認這標誌的小東西流起淚只想讓人繼續蹂/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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