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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3:56:32 作者: 簾重
粟發女還在瞪我,我小腹越來越疼,趕緊鬆開錢唐的手,問她:「你有?那你給我好嗎!」
跟著她走了沒幾步,我回頭卻發現錢唐還站在拱門前原地不動。
於是我就朝他喊:「我住在你家客房,叫什麼『靚室』的!要不,你先去房間裡等我?」
不知道錢唐聽沒聽明白我的話,反正他還站著,不知道是出神還是發呆。我這時候確實也管不了他,急急地先走了。
粟發女一路上倒是保持沉默,沒有再凶我。她給我找來衛生棉,再餵了我點紅糖桂花熱水。
除了送我回客房前,倒是最後警告了一句。
「住在別人家,不隨地亂走是基本的教養,尤其是這種時刻。」
我雙手捧著湯婆子,暖烘烘的,也不跟她翻嘴。等她伸手幫我推開門的時候,我看到她手一滯。我也不禁抬頭,發現屋裡還有一人。
錢唐正靠在我房間的沙發上抽菸,聽到後面聲音,慢慢回過頭來看我們。他眼睛裡還是那麼深不見底,但裡面熟悉的光彩好像都沒了。如果有什麼情緒,也只是平靜鬱悒和絕望。
我說不清什麼滋味,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他。
粟發女側頭深深看我一眼,然後她親自進房間為錢唐端了杯熱茶。而等她走了,房間又剩下我和錢唐兩人的時候,他伸指頭蘸著茶水蓋上滴落的水珠,在桌面上來回劃著名。
我走過去看一眼,他寫的是個字。
「你門匾上的那個字念『靜』。」他輕聲說。「這間房是『靜室』。」
那天晚上,錢唐沒再和我交談。我洗完澡後,他依舊開著窗戶抽菸,我只好自己先睡。南方的空氣有種陰涔涔的冷,裹著被子只靠湯婆子取暖。鼻尖聞到錢唐那熟悉的雪茄味飄過來,感到什麼都特別不真實。
到了半夜,我迷迷糊糊聽到門響了聲,是他離開。
再往後幾天,我只能隔著很多人見錢唐,也沒有再和他有任何獨處的機會。錢唐父親的葬禮規模不小,每天送的花圈得卡車拉出去(我甚至都看到我媽我爸送來的)。
我也沒仔細算這葬禮持續了多久,因為那幾天我自己也非常不好過。這種「不好過」不光是心疼錢唐失去至親,還因為我開始連續經歷例假、低燒、肚子疼外加水土不服的症狀。
實際上錢唐傢伙食特別好,清淡又講究。尤其是那些發給弔喪來客的小點心,都做成梅花形狀,特別精緻。但架不住我吃一個吐一個,再吃再吐,還差點虛脫在廁所里。
要不是親眼看我還處在生理期,粟發女八成覺得我懷孕了。她這人說話有點冷淡,但做事滴水不漏。錢唐母親對她很親熱,其他所有人都管她叫「小表姐」 ,挺有地位的樣子。而小表姐也是錢唐家裡唯二一個對誰都只說普通話的人,就憑這個,我從心裡就覺得她靠譜。
小表姐冷眼看我吃點心上吐下瀉,但檢查食物又沒問題。在準備把我送到醫院前,她先問了句錢唐的意見。
等回來後,她語調有些奇怪:「阿唐讓我問你,你用那些點心前都洗手了嗎?」
「洗了。」
「你看著我眼睛回答。」
「沒洗。」
直視她的時候,我發現小表姐是個美女,而且顯然是個腦子很好使還懂點醫學常識的那種美女。靠著小表姐餵我吃的腸胃藥,我不吐了,完完整整圍觀了之後幾天錢唐捧著他父親照片回家、和尚低沉地念經、以及錢唐的母親哭昏在蓋棺前的這些心痛場景。
別的還好,我只是為錢唐的遭遇深深難過。等進行到燒紙錢的環節,那股隨著風颳過來的熟悉味道,以及四周各種低沉壓抑的哭聲,我突然間只能回想起自己的經歷。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好想的。你也知道,我從特別小的時候就陪著父母(更多的是我爸),為我哥燒祭品。從家裡搬出來後,我再也沒做過這件事,甚至也越來越少想起我哥和家裡那堆煩心茬。但是,有時候,很偶爾的,就像現在,我還是會從心底里深深感到一種無來由的憤怒、委屈和難過。
我出神地盯著燃燒的火苗。直到聽到小表姐在旁邊輕聲問我還好麼的時候才回過神,發現自己鼻涕和眼淚都流到腮幫子旁了。
自己居然哭了。真他媽傻,還是淚流滿臉的那種哭法,還不知道什麼原因。?
「沒事,」我嘟囔說,「我就覺得,錢唐他爸怎麼突然就去世了?唉,人生還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小表姐卻在旁邊愣一下:「這話是阿唐告訴你的?」
「他告訴我什麼了?」
她用同樣哭紅的紅眼睛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才說:「真奇怪了。阿唐今天早上跟我說了和你現在一模一樣的話。」
這我倒不知道了。不過錢唐說這話也不稀奇啊,他很難被什麼觸動,但壞消息除外。唉,我和錢唐還真是悲觀人生二人組啊。
作者有話要說:沒跑哈==,冥王星雖然缺乏操守,但更一次就跑的作者應該被砍死。我說過自己不想在連載期間被砍死的。。。
順便八卦一下,雙十一是個節日對吧~錢唐戴的眼鏡是gunnar,這是打遊戲的人總戴的眼鏡,緩解眼部疲勞。當初我設定里,錢同學不是在遊戲公司幹過嗎,所以他就戴這眼鏡保護眼睛的。這眼鏡可以訂製度數的,有眼睛不好的同學可以買一個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