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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頁

2023-09-13 13:02:47 作者: Klaelvira
    「什麼?」裴延沒聽明白,好像也不怎麼在乎,「我本來打算後天去看你的,還給你準備了禮物。」

    「現在只能提前了。」

    「別來。」周達非說,「沒空。」

    「你就不想知道我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裴延說。

    周達非:「鬼才想知道。」

    「我的電影剪完了。」裴延不慌不忙道,「新鮮出爐,請你來罵一罵。」

    周達非什麼都可能拒絕,唯獨當面罵裴延電影的機會不會錯過。

    他拒絕了裴延要來自己地盤上參觀的願望,直接搭地鐵去了裴延家裡。

    「給我準備一提,」周達非在電話里說,「不,準備一箱啤酒。」

    裴延:「你想幹嘛。」

    「有客無酒,罵起來怎麼能盡興。」周達非說。

    「………」

    裴延在影音室里投好屏,又讓人拎了箱啤酒送了進來

    周達非進門後,聽傭人說裴延在二樓,便自己直接上去了。

    「這可是你請我來罵的。」周達非推開影音室的門,裡面的燈還沒關。

    裴延撬開一瓶啤酒,遞給周達非,「嗯。你隨意,大膽開麥。」

    周達非接過啤酒,看了裴延一眼,自己坐到了地上。

    姿勢愜意、神情鬆散,一副很悠閒的樣子。

    裴延唇角掀了掀,關掉多餘的燈,坐在了周達非身旁的矮沙發上。

    室內燈火俱滅。一片無聲的黑暗中,大幕徐徐亮起,漫反射的光勾出一個側影。

    周達非平靜而專注。

    裴延挪回了目光,銀幕上《有間咖啡店》開始了。

    這部電影從第一個鏡頭起,就不像是裴延拍的。

    它的色調偏暖,基調是極富溫情的。

    裴延喜歡描寫少年人的故事。少年眼中的世界,世界改變少年。

    從前,他鏡頭裡的青春是殘忍的。

    陰鷙的空氣中沉著接近零度的濕氣,像南方的冬天一樣冷得不可原諒。

    《有間咖啡店》講的依舊是一個少年面對世界的故事,可裴延鏡頭下流露出的溫情與呵護是前所未有的。

    它讓人心存幻想,始終不捨得放棄希望。

    周達非觀影時注意力高度集中,不知何時放下了手中沉甸甸的啤酒瓶。

    玻璃材質的瓶底碰上柔軟厚實的地毯,聲音寬容得體,半點也擾不了屋內的氣氛。

    「你風格變了嘛。」周達非不得不承認自己深受觸動。他不太自然地抿了下嘴,若有所思道。

    裴延臉上的笑意淹沒在了黑暗裡,他像是還在等著什麼。

    影片的最後一個鏡頭播完。

    空氣中響起利落的仿機械鍵盤聲。

    銀幕再次亮起時,滾動的不是演職員表,而是一行不大不小的字:

    「獻給我摯愛的繆斯」

    周達非:「.........」

    又來了。

    他又來了。

    「你不會打算上映的時候就這樣吧?」周達非指著銀幕,十分震驚。

    「是啊。」裴延若無其事道。

    「.........」

    「你還嫌自己不夠出名嗎?」周達非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

    他腦海里已經自動浮想聯翩,全是這句話可能引起的軒然大波。

    「那是我的事。」裴延隨意道,「你有自由,我難道沒有自由嗎?」

    「.........」

    「反正我以後每部電影結尾都會加上的。」裴延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厚顏無恥的得意。

    「又沒有寫你的名字,不算道德綁架。」

    「.........」

    裴延的這個「情人節禮物」,讓周達非心情複雜。

    不能說不喜歡。

    但說喜歡又是扯淡。

    裴延送的禮物就跟裴延這個人一樣,大俗大雅融為一體。

    《有間咖啡店》是一個放在銀雲獎上周達非都願意投票的電影,前提是裴延刪掉那句「摯愛的繆斯」。

    「我走了。」電影放完,周達非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

    「這就走了?」裴延也站了起來,「你真的後天要去外地拍攝?」

    「嗯。」周達非點了下頭,「在江南一個山區,那景色只有這個季節有。」

    像從前每一次周達非說自己要去忙工作時一樣,裴延沒有表達反對。

    他的臉上掛著一絲流於表面的遺憾,「這樣...」

    這次拍風景的地方離上海不怎麼遠,周達非帶的人不多。

    他新電影的劇組班底壓根兒還沒組起來。跟著去的除了丁寅,就只有他自己手下的幾個人。

    大家租了兩輛大型越野車,一早便出發了。

    這天是二月十四,沿街的每個廣告立牌和宣傳標語都生怕讓人忘了這事。

    周達非看得心煩,低頭翻開手機,朋友圈第一條又是趙無眠秀恩愛的日常。

    下方林淺予評論:「為什麼你都有男朋友了,而我還沒有。」

    趙無眠安慰林淺予:「別難過。周達非也沒有。」

    「.........」

    周達非想把趙無眠和林淺予一起丟進黑名單的最底層。

    想了想,他從隨身的小包里拿出了羊毛球。

    頂部的小羊毛球已經沾上了歪七扭八的眼睛鼻子嘴,勉強能算個頭。

    而小羊毛球「頭」的底部松鬆散散連著的大羊毛球,已經在周達非夜以繼日的折騰下變得不像個鴨樣,胖得兩條鴨腿互相誰也看不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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