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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3:02:47 作者: Klaelvira
「站在這兒聊天,好像不太合適。」裴延意味深長道。
「你沒辦慶功宴?」進屋後,裴延問道。
周達非把外套脫了直接往床上一扔,「辦了,但我沒你那麼燒包。」
「.........」
茶几上擺放著今年剛剛新鮮出爐的最佳導演獎盃,是頒獎典禮後周達非讓工作人員送進來的。
獎盃的頂部有鋒利堅硬的稜角,光照之下近乎透明,又閃著不同尋常的光澤。
裴延有兩座一模一樣的。
「可以看看你的獎盃嗎?」裴延說。
「隨便。」周達非正在處理手機上堆積如山的消息。他頭都沒抬,「我又不會把獎盃供起來。」
「.........」
「你似乎對得獎這件事...」裴延說,「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高興。」
「我高興啊。」周達非放下手機,「只不過老將不提當年勇。」
「我很喜歡《殺死羽毛》,能完成它我也很驕傲。」
「可是,從我剪完片子那一刻起,這個故事無論好壞,它在我這裡就都已經結束了。」
「我會帶著我全部的愛、熱情、靈感和從上部影片裡得到的經驗教訓,投入我的下一步電影。」
周達非說完,卻見裴延看他的眼神忽然有些不太一樣了。
像是褪去了所有的偽裝和遮掩。
裴延走到周達非面前,肆無忌憚地伸手抱住了他。
這是個久違的擁抱,周達非一瞬間都沒來得及躲避。
力量和溫暖鋪天蓋地裹挾而來,鼻尖的空氣好似變得似曾相識。
「你幹嘛。」周達非的聲音沉了幾分。
「我們都知道,我一直很愛你。」裴延在周達非頸間嗅了下,「但是剛才那一刻,我真的無法克制。」
「那一刻已經過去了。」周達非說。
「這一刻也一樣。」裴延輕聲道。
「你該回去了。」過了會兒,周達非道。
裴延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周達非的腰,「今晚我不能留下來嗎?」
裴延和周達非始終是一種莫名其妙的追求者與被追求者的關係。
周達非從未答應裴延的愛意,可是裴延很多時候的動手動腳他都不會拒絕。
甚至擁抱、接吻、上床...以前周達非都不會拒絕。
「你怎麼總是這麼精蟲上腦?」今晚周達非卻一把推開了裴延。
「我精蟲上腦?」裴延被推開,不怒反笑,「你說話講點道理好不好。」
「我是從心臟到大腦都愛慕著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喜歡。」
「可你呢?」裴延颳了下周達非的鼻子,「你只對我的資源和肉體感興趣,每次吃完了就翻臉不認人,到底是誰精蟲上腦?」
周達非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
「今天太晚了。」裴延見狀,聲線又軟了幾分,「我現在出去,萬一被拍到反而解釋不清楚。」
周達非:「那你睡地上。」
「.........」
第二天,睡在床上的周達非先醒。
裴延當然沒有睡在地上,昨晚他睡的是沙發。
周達非走到沙發前,裴延還沒有醒。他的長腿微微蜷縮,窩在一個有些小的沙發上,顯得怪有趣的。
周達非面無表情地看了裴延一會兒,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裴延很快就憋醒了。他在掙扎中皺了皺眉,眼皮緩緩眨了兩下,像是還沒反應過來。
「到點了,」周達非居高臨下,把裴延捂到徹底清醒才鬆手,「該起床出門了。」
「.........」
周達非說完就去洗漱了。裴延愣愣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半晌唇角揚起了些許弧度。
周達非當年租住的地方,如今竟然沒多大變化。
老破小的建築物沒有拆遷的苗頭,小商小販也都還熱火朝天。
這會兒正是早晨,賣早點的攤位前冒著醇香的白汽,四周圍著不少大爺大媽。馬路上行色匆匆的是這棟樓新的一批租戶:無數個和周達非一樣趕著上工的社畜。
當年樓底下那個賣青菜的大娘剛支起了攤兒,周達非去她旁邊的早點攤買了四個包子。
「我那時候看見你,會特別痛苦。」周達非分了兩個包子給裴延,在早點攤對面的馬路牙子上坐下。
裴延拿著包子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只是因為你幹過的事。」周達非一口咬掉了三分之一個包子,「我每次看到你,就會覺得你擁有了我想要的事業,而我卻在一個錯誤的學校蹉跎了四年。」
「我告訴自己一切都還來得及,但難免會不甘、會憤恨。」
裴延終於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包紙巾。他在馬路牙子上墊了五張餐巾紙,坐下後腿長得有些尷尬。
「在此之前,我經歷過最大的痛苦是在剛上大學的時候。」清晨的空氣濕涼刺骨,周達非鼻子凍得刺痛,微微發紅。
「那時,我是因為認識趙無眠才撐了過來的。」
裴延抿了抿嘴,伸出手,掌心在周達非鼻尖上按了按。
「你和趙無眠為什麼那麼要好?」
「趙無眠是那種每個人都想要成為的人。」周達非偏過頭去,「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擁有他那樣優越的條件,能像他那麼聰明、陽光、天真、美好。」
「能像他那麼善良,像他那麼無所顧忌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理想和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