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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3:02:47 作者: Klaelvira
發完郵件,裴延想了想,還是給李秘書打了個電話。
雖然已經是晚上九點,李秘書還是立刻接通了。
「裴導。」
「之前我們這邊突然沒信號,」裴延說,「所以耽誤了。我發給你的郵件你看到了嗎?」
「剛剛看到,正在加載。」李秘書說。
「嗯,」裴延說,「項目沒什麼問題,你照我郵件說的做就行。」
「另外,以公司名義給周達非的劇組上個保險。」裴延說。
「全劇組嗎?」李秘書問。
裴延:「對。」
裴延自己的劇組一直都會買保險,但周達非的劇組...裴延覺得他沒有這個閒錢。
經歷過這次的沒信號,裴延愈發覺得拍戲過程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另外,再以公司福利為名,出一筆用於劇組人員住宿、餐飲等日常費用的錢,」裴延知道周達非不會接受自己的投資,又擔心他們劇組窮出毛病,只能打這種擦邊球,「主要用於保障劇組成員在拍攝期間的基本生活和安全。」
跟李秘書交代完,裴延有些猶豫要不要主動跟周達非解釋一下為什麼這次的審核會拖這麼久。裴延知道以李秘書的縝密和敬業,在給周達非反饋審核結果的時候一定不會忘了「順嘴提一句」,可自己去說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說不定會幸運地得到周達非的又一頓痛罵。
裴延從晚上一直糾結到第二天早上,高效的李秘書打來電話說經紀部門已經把審核通過的結果反饋給了周達非,並同時告知了他此次審核時間長的原因。
「.........」
裴延第一次希望自己公司的辦事效率能夠不要這麼高。
「周達非有說什麼嗎?」裴延問。
「我問了一下給周達非打電話的工作人員,」李秘書說,「他說周達非好像很忙,就哦了一聲,說知道了。」
「.........」
裴延:「就這些?」
「對,」李秘書頓了頓,「就這些。」
裴延有些失望。裴延再次陷入了那個怪圈:當他因種種原因或主觀或客觀與周達非產生聯繫時,無論周達非有無反應,他似乎都不會開心。
裴延有著一針見血的敏銳,即使對自己也一樣。他很快就明白,這是因為周達非從來沒有給過他想要的反饋。
裴延平靜到近乎殘忍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沒有辦法讓他喜歡我。」裴延想,「事實上,我只希望有機會能多見見他。至少要找個機會把奧涅金的紀念品送給他。」
從小鎮出來,裴延在臨近的省城請全劇組吃了頓殺青宴,這是慣例。
裴延作為導演,也是投資商,自然是坐在主位,總有源源不斷的人走到他身邊敬酒。裴延不逼別人喝酒,自己在這種場合不喝,他基本上是只抿一口茶,半杯茶給他抿了一整頓飯都沒抿完。
席間裴延想起他的上一部戲——一波三折的《失溫》殺青時,也有這樣一頓飯。裴延從不喜歡這種觥籌交錯的應酬,可這麼多年他只放縱了那一回:跟周達非一起翻出去了。
周達非找了家特接地氣的小店,還吐槽裴延戴口罩的行為,說壓根兒沒人認得他。
裴延想著,忽然笑了出來。
楊天就坐在裴延旁邊,聞聲訝異道,「你好端端的笑什麼。」
「還笑得這麼陰陽怪氣。」
陰陽怪氣?
裴延翻了個白眼,「你懂什麼。」
「.........」
這頓飯吃完,《左流》的拍攝流程就算是徹底走完了,之後就是後期。
就事論事,留給後期的時間都不是一個簡單的「少」字能形容的。馬上就是九月,銀雲獎十月截止報名,而裴延的後期還一點兒都沒做,火燒眉毛都形容不了現在的緊迫性。
然而裴延反倒挺篤定。
因為比起拍攝,裴延覺得後期里不可控因素少了許多,甚至可以趨近於零。裴延自己相當全才,基本上沒有他不會做的;他還有成熟的後期班底,不至於誤事。
回到上海後,裴延變得比在小鎮時更加忙碌。後期的作用往往比外行能想像的要更大,裴延尤為重視剪輯。
他一直認為,剪輯本質上就是二次創作。劇本和拍攝的鏡頭都是素材,而剪輯就是把素材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線性羅列出來,它能把一個平平無奇的兇殺案變成懸疑片,也能把平鋪直敘到無聊的人物慾望和情感雜糅進打亂了的敘事線里——某些時候,它甚至能呈現出一個與最初相去甚遠的故事。
這次《左流》的剪輯,裴延打算全由自己操刀,這無疑占用了他過多的時間精力。
慢慢的,業內敏銳的人發現,裴延到現在都沒有為《左流》上片的檔期和排片做任何努力,而他從前總是從影片都沒正式開拍的時候就開始安排排片。
大家輕而易舉地發現,《左流》對於裴延的意義極其純粹:裴延不缺錢,也眾所周知的沒有藝術情操,這部片子對他唯一的價值只能是沖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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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經紀部門打來的電話時,周達非剛下高鐵,在紛繁複雜的北京南站里轉圈,打算搭地鐵去機場,他今天要去見一個挺有分量的演員。
這通電話帶來的信息量讓周達非腳步頓了片刻,還因此在地鐵檢票閘口前排隊時被後面那人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