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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3:02:47 作者: Klaelvira
「.........」
裴延直到下午都沒有露面,讓周達非開始覺得他可能是真的生氣了。
周達非很無奈,但也不能任由局面繼續僵下去——那只會越來越干。
他站在客廳里想了想,找了個廢棄的小花盆埋了點兒土,又從窗台上還綠著的吊蘭上扯了一小枝下來栽進去,然後捧著去敲裴延的書房。
敲了大概十分鐘後,門開了。
裴延看起來傲嬌而不滿,「你幹嘛。」
周達非假裝低三下四,「老師,對不起,我錯了。」
「你還知道錯了呢。」裴延翻了個白眼,「錯哪兒了。」
「我,」周達非頓了頓,開始逐條列舉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問題的錯誤事項,「不應該不打招呼就讓閆尤住進來;也不應該假裝沒聽出來你拒絕讓閆尤住進來;還,」
「你壓根兒就不該讓閆尤住進來。」裴延聽了半天沒聽到重點,直接打斷。
「.........」周達非嘆了口氣,「我這不還是為了拍戲嘛。」
「而且他是你表弟,這幾天讓他一個人流落賓館也不太好。」
「.........」
裴延眯了下眼睛,「我發現你對閆尤挺照顧。」
「有嗎?」周達非像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手上還有盆植物,「對了,這個送你。」
裴延看著一個缺了口的花盆裡孤零零地插了根短得拔下來不用切就能炒菜的不知名綠植,一時有些一言難盡。
「這什麼啊。」裴延有些嫌棄。
「好像是吊蘭。」周達非說。
「放那兒吧。」裴延把書房門推開,指使周達非把吊蘭放進去。
上海冬天濕冷多雨,周達非沒把吊蘭放上陽台。他把裴延一摞摞壘著的書和資料搬開些,找了個臨窗方便曬到太陽的地方,把這一小顆丑不拉嘰的吊蘭放下。
裴延的目光一直跟著周達非,「能開花兒嗎?」
「不知道,」周達非放下吊蘭後在衣服上拍了拍手,「你可以試試。」
裴延與周達非和好後乾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勒令閆尤住進前棟。
閆尤已經儼然把周達非當成了他的靠山,反正他磨劇本的時候還是能來找周達非玩兒,所以也無所謂。
有天,上海據說有雪。裴延以此為由,強行給現在已經不那麼嬌氣的閆尤放了為期一天的「寒假」,讓他老老實實呆在前棟,不要打卡似的天天來當礙眼電燈泡。
周達非也聽說了下雪的預報。今天不需要給閆尤講戲,早餐後他特意穿上厚外套在廊下站了會兒。
風中確實飄著些不像雨的東西,可落到地上沒幾秒就化成了水。
「這也叫下雪?」周達非很不滿。
「上海就是這樣的,」裴延也走了出來,「南方都很少下那種正經的雪。」
「我以為在北方長大的人對下雪都沒什麼濾鏡呢。」
周達非搓搓手,哈了口氣,「可能我心目中的冬天就該是俄羅斯那樣的,肆無忌憚的漫天風雪,和比風雪更頑強堅韌的人。」
「地上有馬車走過的車轍和深深的腳印,人們穿著厚厚的長風衣,肩上被不知道是水還是冰的玩意兒打濕。室內嵌著古老的壁爐,生著火,聚會的時候會有人群伴著鋼琴曲跳舞。」
「你真的很喜歡俄羅斯啊,」裴延把周達非往裡拽了拽,讓他不至於被斜飛的雨雪淋上,「我還記得當時我問你最喜歡的文藝作品是什麼,你當眾給我來了個話劇。」
「《葉甫蓋尼奧涅金》,」周達非平靜道。
「我那會兒以為你故意氣我呢,」裴延托著周達非的下巴,嗔怪道。
「我是真的喜歡,」周達非凍得有些冷,轉身進了屋。
裴延跟著進去,順手把門帶上,呼嘯的風雨被關在了屋外。
周達非靠在沙發上,隨手抱了個抱枕,「但也確實是很想氣你。」
「.........」
裴延也不怎麼意外,他意味深長道,「你那會兒要是說最喜歡基耶斯洛夫斯基,可能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那還是不一樣的。」周達非認真思索了下,「我對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喜愛完全源於作品本身的優秀,但我喜歡奧涅金...除了理智之外還有點兒濾鏡。」
「因為我就是喜歡俄國風情的藝術,文學、音樂、戲劇、繪畫等等。」
裴延在周達非身邊坐下,若有所思。
在他看來,周達非喜歡俄羅斯風情是很好理解的。
這個國家獨特的地理位置帶來的氣候條件,賦予了他們高緯度的浪漫,天性美而強悍。
就像周達非一樣。
「你怎麼了?」周達非注意到裴延凝視的目光,覺得有些瘮人。
「沒什麼,」裴延把周達非拉進懷裡,親了口。由於忙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溫存。而再有兩天,周達非就要啟程去橫店。
這不僅意味著他要離開裴延一陣子,也同時意味著他要首次在一個裴延無法完全掌控的環境當導演。
離別的時刻越近,裴延的心就越軟,他發現自己最強烈的情緒是不舍。
「等這陣子忙完,我們可以去俄羅斯度假。」裴延說。
「.........」
周達非喜歡俄羅斯。
但周達非不喜歡度假。
尤其不喜歡跟裴延一起度假。
簡直比工作還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