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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3:02:47 作者: Klaelvira
    沒想到居然這麼狠。

    周達非聽完梁謂的話笑了,「趙無眠跟你講過很多我的事啊。」

    「差不多吧。」梁謂點了下頭,打了個響指招呼服務生再拿一瓶伏特加。

    「他給我說了不少你們話劇社的事情,說你那個時候是社長兼導演,脾氣可爆了,在整個組裡說一不二,沒人敢跟你唱反調。」

    「.........」

    「最關鍵是就算有人唱了反調,也總能被你有理有據地懟回去。」梁謂嘖了一聲,「周才子的美譽名不虛傳啊。」

    「趙無眠這人滿嘴跑火車就沒個准信兒,人家小姑娘跟他告白他都能祝人家早日脫單。」周達非翻了個白眼,可唇角是微笑著的,「你別聽他胡說。」

    「話說回來,」梁謂認真道,「我在網上看了你們最後那個年度大戲《盲人的假面》的官攝。」

    「周導,雖說話劇跟電影不一樣,可你確實是有功力有審美有追求的,這比科班出身重要多了。」

    周達非已經不知多久沒聽人喊自己「周導」了,感覺這個稱謂像是上輩子的。

    他從來不喜歡A大,不喜歡金融。這個學校和專業並沒給他帶來什麼值得留念的東西,但大學四年依然是他人生中最好的四年。

    那個意氣飛揚的歲月,他就算頭破血流也是張揚漂亮的。

    周達非不畏懼艱難困苦,他要無所顧忌地做自己。他生來就是個硬骨頭,眼前沒路他哪怕劈山開河也要往前走:不自由,毋寧死。

    可如今,他被扒了牙齒捆了爪子,連出門閒逛都要爬樹又爬門。

    酒吧里音樂聲震天響,人也是吵吵鬧鬧的。

    沈醉見周達非神色不太對,湊近輕聲道,「你還好嗎,是不是喝得有點多啊?」

    周達非輕嘲般搖了下頭,「我沒事兒。」

    同為文藝片演員,沈醉沒有梁謂那麼活潑跳脫,他更靜,心思也重一些。他想了想,給周達非點了杯檸檬茶,方便他解酒。

    周達非說了聲謝謝,但沒喝。

    -

    裴延回家後在臥室里沒見到周達非,第一反應是他找什麼地方躲起來了。

    小劉有些慌張,「周先生中午吃完飯就上去了,之後就沒下來過。」

    這個別墅並不算多大,很快所有的房間就都被找遍了。

    沒人。

    打電話也不接。

    房間裡周達非的行李都還在,可是拖鞋是擺在床前沒人穿的。

    裴延的臉沉了下來。他夾了根沒抽的煙,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視角一覽無餘。

    裴延眯著眼睛想了會兒,聲音很低,「去把門口的監控調來。」

    監控一切如常。周達非仿佛就這麼...人間蒸發了。

    李秘書簡直比裴延還急。從歷史經驗來看,只要裴延和周達非關係不好,他的工作就會難上加難。

    「會不會有什么小門?」李秘書試探著問,「可能他自己出去溜達了?」

    「這四周全是牆哪來的什么小門,你以為是肖申克的救贖嗎。」裴延翻了個白眼,把煙點上快速地吸了口,濃密的煙霧瞬間瀰漫開來,「周、達、非...真是膽子越來越肥了。」

    他面前無人敢說話,被煙嗆著了都不敢咳出聲。

    裴延處在盛怒的邊緣,看誰都不順眼,「還有你們,怎麼看的人!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消失了?」

    天邊閃過幾道驚雷,電光在陰鬱的屋內驀地留下刺眼的掠影,隨後蓄勢已久的大雨嗚啦啦傾盆而下,玻璃被敲得叮咚響,像是隨時會裂開。

    「要我帶人出去找嗎?」李秘書小心問,「這附近不大,周達非也沒有車,走不了多遠。」

    「去找吧。那些商鋪給我挨家挨戶的找,」裴延夾著煙,不耐煩地抵了下鼻子,「尤其是酒吧一條街。」

    酒吧里看不見外面,音樂聲又開得格外響,還沒人發現下大雨了。

    周達非靠在卡座里,不遠處的燈光下無數男男女女在酒精的麻痹和氛圍的保護下搖頭晃腦,瘋狂地跟著音樂胡亂起舞。

    周達非覺得,某種程度上酒吧是個很乾淨的地方。

    這裡的人遵循本能放浪形骸,比酒吧外披著人皮滿嘴禮義廉恥的偽君子強多了。

    梁謂看起來是個會玩的,他知道周達非比較野,「怎麼?要不要去玩一下?」

    周達非笑著搖了搖頭。他並不喜歡蹦迪,這種活動並不能給他帶來刺激,或者讓他放鬆。

    沈醉看起來也不太喜歡。他說話大部分時候都輕輕柔柔的,顯得很斯文。

    忽然在人群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李秘書?」

    周達非半闔的眼睛瞬間睜開,他順著沈醉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見了一個與四周格格不入的西裝革履的男子。

    李秘書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周達非,連忙扒開人群沖了過來,「周達非!您可真能作死啊!!」

    周達非這才注意到李秘書手裡還拎著把傘,身上也濕了。

    沈醉連忙站了起來,「李秘書,您...」

    「三兩句說不清楚,」李秘書氣喘吁吁地擺擺手,在周達非身邊坐下,「周達非,你趕緊跟我回去吧。裴老師等著你呢。」

    梁謂這時才發現不對,也站了起來,「這是...」

    周達非的神情已經在片刻內變得更加蒼白,剛剛噙著的一絲笑意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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