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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2:34:46 作者: 白小也
時嘉琛笑:「幸虧你是被我降維打擊到,不然……」
江予喬好奇側目看他:「不然什麼?」
時嘉琛說:「對於涉世未深的年輕小姑娘來說,老男人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存在。明白嗎?」
可能早幾年江予喬還不會明白,但現在她幾乎秒懂。
她笑著在他耳後吹氣,小小聲說:「你果然是男人的叛徒。」
時嘉琛眸光一暗,看向不遠處的車子,沉聲問她:「車上還有套嗎?」
江予喬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爆捶他肩膀:「你神經啊!我在跟你聊天誒!」
時嘉琛托著她膝彎的手微微一緊,拇指在她膝側摩挲一下,笑道:「那就好好聊天,不要有這些小動作,會讓我誤會你想要。」
他在欲望這方面一向坦蕩,江予喬心下微熱,伸手捂住他的嘴,哼哼道:「好了,你不許說話了,聽我說。」
兩人一時靜默下來,唯有頭頂的月光和道路兩旁的路燈作伴。偶爾身側有其他行人走過,或嬉笑玩鬧,或低聲聊天,是瑣碎生活,也是浪漫煙火。
江予喬安靜了一會兒,環住他肩膀,兩手在他鎖骨中間交匯。
她思忖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題。
「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到仿佛我也是個可以擺脫世俗規則的人了。可是,一切都是假象。現在回想起來,剛畢業的那幾年真是兵荒馬亂,生活一下子變得面目猙獰。上學時,成績可以代表好多好多東西。可上了社會,完全不一樣了,好像不管做什麼,都必須有一個完美的結果,工作要升職加薪,戀愛要順利結婚生子,否則就是個loser,這些可比考試難多了,也崩潰多了,以至於我曾經一度把你當成我的救命稻草。」
江予喬長長地嘆了口氣,眨眨眼,壓下眼中漸起的濕潤。
她說:「你還記得那時候我跟你提結婚嗎?」
時嘉琛說:「記得。」
江予喬小幅度地縮了縮脖子,好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前來認錯:「其實那時候是我對你的愛濃度最低的時候。」
時嘉琛微怔,倒不是因這句話沮喪或是什麼,而是因為她居然坦然地承認了。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江予喬訝然,可隨即又點點頭,一臉的理所當然:「唉,其實我也猜到啦,你肯定知道,但你就是不說。」
時嘉琛笑了一下:「要不怎麼會有『默契』這個詞。」
江予喬啞口無言。
過了一會兒,她才繼續說下去:「那時候我以為結婚就可以解決我當時面臨的所有問題。但同時,我的潛意識也開始問我,如果這樣的話,我到底是在為愛結婚,還是為了逃避問題結婚。我突然意識到,我根本沒有能力掙脫世俗規則的束縛,我跟你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江予喬抬頭望望月亮,長嘆一口氣,說:「這個認知讓我好沮喪啊,我的自尊和虛榮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於是,結婚對我來說又多了一層含義,那就是用來證明『我足以與你相配』的工具。我把『結婚』與『你愛我』這件事捆綁,我要讓你向我證明你愛我,你在平等地愛著我,所以你必須跟我結婚。」
說到這裡,江予喬又把臉湊過去,貼貼時嘉琛的側臉,悶聲問他:「我好壞對不對?」
時嘉琛思忖片刻,說:「也不是壞,只是人之常情。但說實話,那時候我確實動搖過,想就這樣結婚算了。」
「為什麼呢?你不是一直要那種有人格有靈魂的伴侶嗎?我那時候都沒有靈魂了。」
時嘉琛說:「不知道,但看到你難過,我就想有所妥協。而且你年紀還那么小,有很多成長空間。如果婚姻能讓你有安全感,讓你能安心地成長,其實也算殊途同歸。」
江予喬像是吃了一口比利時巧克力甜筒,甜到發齁:「可是我還有更壞的呢。」
時嘉琛「哦?」了一聲。
江予喬說:「還記得我們分手那晚嗎,因為詹子秋那句話,我徹底爆發。」
時嘉琛想起了那個晚上,他們中途離席回到家中,江予喬拖著行李箱,滿屋子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最後不顧他的阻攔衝出了大門。
江予喬說:「不是說他那句『玻璃彈珠』對我沒影響啦,只是說可能影響沒那麼大。可當時我們之間關於結婚的事一直談不攏,我就覺得我好丟臉好失敗,可是,我又怎麼能像個喪家犬一樣灰溜溜地離開賭桌呢。正好,詹子秋送上門了。」
「哇,這世上還有比進入受害者角色,迅速占領道德高地去指責、去爭取利益更能保全尊嚴和臉面的事嗎?」江予喬哽咽重申,「我真的,超級壞的。」
時嘉琛不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這世上很少有人能拒絕受害者角色帶來的好處,我也一樣。」
他頓了頓,自嘲地抬抬嘴角,說:「我也曾把自己當成受害者,將你的不可理喻放大到極致,這樣就可以掩蓋我在處理我們的問題時的疏忽,比如沒有認真考慮到你作為一個女孩子,在那個年紀,本身就受到比我更多情緒上的壓力。這個社會很弔詭,又不給女孩子們平等的資源和通道,又要對女孩子們提各種各樣的要求。而尚未積累到資本的年輕女孩更是食物鏈底層,好像誰都可以指摘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