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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2:34:46 作者: 白小也
    不知道為什麼, 看到他煢煢孑立的樣子, 她的心裡就會湧起一絲難過, 像是心臟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用力抓住,再狠狠往下一拽。

    這種感覺, 跟她每次看《堂吉訶德》時很像,有一種孤獨、悲涼,卻又篤定的浪漫主義感。

    假若某天時嘉琛跟她說出那句「請原諒我連累你也像一個瘋子,讓你跟我一起誤以為世界上有過遊俠騎士」,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他,不是他連累她像個瘋子,而是她本來就瘋、本來就信。

    真是奇怪,明明分手那麼久以來,這種感覺早已淡去。可此時此刻,卻又莫名地冒了出來,不容她忽視。

    夜色蒙蒙,江予喬走去他身邊,抿抿唇說:「今晚謝謝你。」

    時嘉琛嗯了一聲,朝路口偏了一下頭:「走吧。」

    江予喬垂眸,正要往前走去,忽然胳膊被他拉了一下。

    她胸腔底下猛地一跳,卻強自鎮定,疑惑望向他。

    時嘉琛睨她一會兒,唇畔呵出白氣,而後上前半步,將她轉過去,背對著他,這才小心翼翼撥開她腦後長發,細細查看。

    江予喬反應過來,忙說:「就是斷了幾根頭髮,沒什麼的。」

    話音剛落,一雙有力的臂膀突然從後面緊緊擁住她。

    江予喬頓時滯住,渾身僵硬地看著地上交疊的兩個影子。

    時嘉琛的下巴貼在了她頭頂。

    江予喬聽見他略顯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還好你沒事。」

    他的胸膛雖話語聲微微震動,江予喬渾身血液奔騰著朝頭頂涌去,心臟一下子竄高到了喉嚨口。

    時間像是在這一刻凝滯,江予喬眼圈微微發燙,一種酸脹感迅速在胸口泛濫。

    但下一秒,擁住她的那股力道驟然褪去,時嘉琛後退一步,像是理智突然回歸,低沉說:「走吧,去路口打車。」

    心口的滿漲感遽然消失,江予喬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慢半拍地點點頭,這才勉強彎起嘴角,說了聲好。

    夜已經很深了,半夜起的霧將黑夜朦朧成未知的前方。

    兩人並排走出派出所大院,過於安靜,江予喬正想說點什麼調節一下氣氛,包里的手機卻在這時嗡嗡響了起來。

    江予喬忙低頭找出手機,屏幕上顯示鐘成均的來電。

    她下意識朝時嘉琛的方向瞥了眼,餘光瞧見時嘉琛投在地上的影子微微一動,像是刻意別開了臉。

    江予喬往邊上走了幾步,這才接通。

    電話那頭,鍾成均的語氣很急:「你的朋友圈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江予喬沒想到他這個點還沒睡,還在隔空為她操心,一時內疚起來,柔聲說:「就是一個居心不良的同事,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

    鍾成均鬆了口氣,頓了頓,又問:「是KTV唱歌遇到的?」

    江予喬呼吸一滯,半晌才嗯了一聲。

    鍾成均沒說話,但她卻能從他的呼吸聲中聽出,他仿佛在努力壓制著怒氣。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江予喬便聽鍾成均聲音平直地教訓道:「跟你說了早點回酒店,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呆在外面,別人怎麼想?出了事誰負責?」

    江予喬喉嚨里像塞了一團棉花,有點後悔剛才朋友圈發得太急,忘記屏蔽他了。

    頓了頓,她才一板一眼地說道:「我自己負責。」

    鍾成均一噎,聽出她語氣中的強硬,勉為其難地柔下聲音,說:「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我……」

    「我知道。」江予喬打斷他的話,想了想又說,「我要睡了,今天太累了。」

    鍾成均沉默幾秒,這才應了聲好,跟她道完晚安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江予喬收起手機,做了兩個深呼吸,才轉身看向時嘉琛。

    時嘉琛站在一棵香樟樹下,正低頭看手機,神色淡淡,像是全然屏蔽了外界的聲音。

    江予喬不確定他有沒有聽到她講電話,可現在夜深人靜,若他真的一個字都沒聽到,他怕是要去耳鼻喉科做個深度檢查了。

    江予喬一時侷促起來,猶豫幾秒,才上前說:「可以走了嗎?」

    時嘉琛這才抬頭,仿佛剛剛被她從手機的世界裡召回,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打完電話了?」

    江予喬嗯了一聲。

    時嘉琛沒多說什麼,只抬步往前走去。

    江予喬覷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沒有好奇,也沒有要做出任何評價議論的意思,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到了路邊,恰好有一輛計程車經過,時嘉琛伸手攔下。

    結果坐上去後,報出地址,司機便拖著寧城特有的長音說:「凱悅酒店啊,就在前面不遠啦!你們走過去,五分鐘就到啦!我趕著下班回家,不順路啦!」

    兩人重又下了車,站在路邊目送計程車遠去。

    江予喬也不知怎的,就被這奇妙的趕客經歷戳中了笑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時嘉琛側眸覷她一眼,臉上也有了淺淡笑意,說:「那就走過去吧,我手機快沒電了,你開一下導航。」

    江予喬低頭調導航,想了想,沒話找話地問了句:「對了,剛才你怎麼那麼巧出現?」

    時嘉琛說:「剛陪一個客戶在附近酒吧喝完酒。」

    江予喬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天氣冷,兩人都把手揣在大衣口袋裡,但寒氣見縫就鑽,江予喬還是覺得雙手凍得發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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