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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2:34:46 作者: 白小也
    他只好作罷。

    交往時間再長點,他又發現江予喬這人特別能忍,痛了難過了都不吭聲。一開始他以為她是心大,後來才知道,她其實是個小心眼子,有時候沉默,不過是她小心翼翼的試探。

    就像有次一起去民俗街玩兒,正值周末,街上人頭攢動。時嘉琛走得快,沒顧上她,過了會兒回頭才發現她不見了。

    他忙回過去找,走了好一陣才發現她站在一個店鋪的台階旁,正苦著臉低頭揉小腿。

    時嘉琛走到她跟前,她才反應過來,抬頭可憐巴巴地望向他,說:「你回來啦。」

    時嘉琛頓時無語,問她:「走不動了為什麼不說?」

    江予喬垂著頭沒吱聲,過了會兒,她湊上來勾勾他的手指,低聲說:「你不要生氣嘛……」

    時嘉琛就說:「我不是生氣。」

    江予喬聞言,便抱住他的腰,抬頭望著他,委屈巴巴道:「你都不知道,我看你越走越快有多難過。我怕你把我丟了,明明你說過會一直牽著我的。」

    熱戀時,小作怡情;分手時,連小作都會成為裂痕的根源。

    剛分手那會兒,時嘉琛每每想起這些細節,總會遺憾和後悔,不該無條件縱容她的。可是荷爾蒙占據大腦的時候,哪裡考慮得了這麼多。

    等分手的時間長了,種種情緒淡去,理智回歸後,他又覺得有些事是冥冥之中註定,否則怎麼會有「談戀愛」這種過程。

    談戀愛的最終目的,從來不是為了綁定兩個人的一生,而是在一次次對彼此的探索中,完成自我的修煉,再確定要不要繼續走下去。

    不過,現在這樣與江予喬一前一後地走著,時嘉琛倒生出個這條路永遠不要有盡頭的奢望。

    即使以前的他們擠在一把傘下,而現在的他們之間,隔著好大一段距離。

    到了車邊,時嘉琛傾身從中控台上拿出手機遞給江予喬。

    江予喬接過,道了聲謝,想走,可雙腳卻像被釘在了地上。

    時嘉琛也沒動,就這麼垂眸看著她,目光也像被雨水打濕,帶著些欲言又止的黏稠。

    不遠處的馬路上傳來悠長且刺耳的車鳴,混在倉促的雨聲中。停車場旁邊的小道上,有阿姨叫賣著雨傘雨披。再過去就是一片飯店小吃街,因為是下午打烊時間,縱橫交錯的小弄堂在雨中顯得格外冷清。

    江予喬胸口微動,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話還是說開了好。

    她斟酌著語句,許久,才對上時嘉琛的雙眸,語氣淡得聽不出情緒,說:「時嘉琛,剛才酒店洗手間裡說的那些話,對不起。」

    時嘉琛幾不可察地倒吸了一口氣,而後頓在那裡。幾秒種後,他才緩緩呼出,扯扯嘴角,說:「沒事。」

    江予喬別開眼,看向馬路上來往的車流,睫毛輕輕翕動,過了會兒才繼續說:「其實我知道你不是那樣不堪的人,畢竟當初的快樂是真的,感受到的溫柔和真誠也是真的。只是想起這段感情,難免還是有些不甘和不忿,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所以只好遷怒你了,挺卑鄙的。」

    她站在傘下,黑色的雨傘遮住了一些光,她的眼神便顯得神秘起來。

    時嘉琛以前就覺得,她的身體裡有一個誰都無法涉足的小世界。很多時候,他都選擇尊重她的世界,但偶爾他也會好奇,他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他喜歡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標準的杏眼,帶著欲語還休的味道。如今她成熟了些,目光流轉間就多了些不自知的嫵媚。

    時嘉琛默了片刻,說:「在你說這些話之前,我也一直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或許,我們彼此彼此吧。」

    他的黑色幽默讓江予喬難得扯了一下嘴角。

    她沉出一口氣,故作輕鬆地看向時嘉琛,想了想說:「以後我們就當躺列的網友吧。大家也算同行,今後難免還會遇到,提前定義好關係,設好距離,也免得到時候誰都不自在。你覺得呢?」

    時嘉琛舔了舔雙唇,隔著雨幕,眯眼遙望遠處。過了會兒,他單手抄袋,收回目光看向江予喬,說:「定義好關係就能自在?」

    江予喬心口一滯,眼底稍稍滾燙,歪了歪頭,用商量的語氣說:「總不能,我們之間有一個直接轉行吧?誰也沒必要為了感情的事,毀掉自己的積累,不是嗎?」

    時嘉琛心知她想岔了,一時卻又說不出解釋的話來,只咬了咬上唇,極輕地嘆出一口氣,點點頭說:「你說的也有道理。」

    江予喬握著手機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點力,不小心按到開關鍵,屏幕亮起。

    她餘光掃到,又重新按了一下,熄掉屏幕。

    江予喬說:「那就這麼決定了,達成共識。」

    時嘉琛看著她說:「好。」

    兩人都沒再說話,周遭的嘈雜聲仿佛也一下子遠去。

    過了好一會兒,時嘉琛才像是剛反應過來,朝自己車子擺了擺頭,說:「走吧,雨太大,我送你回去。」

    江予喬回神,退了一步說:「這裡有公交車直達我住的地方。」

    時嘉琛微微一頓,說:「也好。」

    江予喬點點頭,嗯了一聲,原地滯了兩秒後,便重新戴好口罩,轉身朝公交站走去。

    正好有車子進站,江予喬也沒看清是哪一路,便匆忙地收了傘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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