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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2:34:46 作者: 白小也
    江予喬只好跟上他的腳步,結果好巧不巧,新娘背過身將捧花往後一拋,捧花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隨後就穩穩噹噹地砸進了江予喬的懷裡。

    不等她反應過來,司儀已經大跨步衝到她跟前,喜氣洋洋道:「恭喜這位美女!請問美女有男朋友了嗎?」

    眾人的目光隨即落到江予喬身上。

    坐在位子上的詹子秋突然拍拍時嘉琛胳膊,詫異道:「嘉琛,你看那個美女,像不像你那個小女朋友?江……江……」

    他「江」了半天,沒「江」出個所以然來。

    時嘉琛面無表情地看著江予喬,沒有搭理他。

    江予喬沒說話,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鍾成均一眼,這才笑著點點頭。

    時嘉琛抿了抿嘴角,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沒再看她。

    司儀情緒飽滿地誇了些郎才女貌之類的話,最後問了個大家喜聞樂見的八卦:「帥哥美女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呀?」

    江予喬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鍾成均笑著答道:「快了,不會超過明年。」

    時嘉琛放下杯子,耷拉著眼瞼,不知在想什麼。

    由司儀帶頭,現場爆發出一陣歡呼。在歡呼聲中,司儀又說了些好彩頭的話,這才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帶到新郎新娘身上。

    江予喬抱著捧花回到座位,鍾成均明顯比她高興很多,笑著說道:「等我們結婚,我一定給你一個比這還盛大的婚禮。」

    江予喬彎彎嘴角,卻沒了來時的輕鬆。

    等新郎新娘敬完酒,她起身去上洗手間。

    出來到外面洗手台洗手時,卻發現洗手台前還站了個人。

    那人抱著雙臂斜倚著黑色洗手台沿,微微垂著頭,眉心微皺,視線落在地板上的某處,卻沒有聚焦。

    江予喬腳步一頓,想退回去時,時嘉琛已經抬眸朝她看過來。

    目光沉沉,一言不發。

    江予喬滯了兩秒,走過去打招呼:「時總。」

    只有兩個水池,她站在時嘉琛旁邊的水池前,低頭摘下手錶,放到黑色大理石檯面上,伸手到水龍頭下。

    餘光看見時嘉琛站直了身子,單手抄袋,看樣子像是有話跟她說。

    江予喬心頭一凜,洗完手戴手錶時,終於聽他開口:「真的打算明年結婚?」

    江予喬腦中嗡地一下,自重逢以來,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極為濃烈的情緒。

    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或許是覺得他僭越冒犯,或許是不愉快的過去在這一刻跨越了時空,重新把她刺痛。

    江予喬下頷緊了緊,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平靜如常。

    「時總,這是我的私事。」

    她說完,便繞開他往門口走去。

    沒走幾步,忽然又聽時嘉琛在身後說:「我不是干涉你的私事,只是……」他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哪怕只是從相識一場的角度,還是希望你認真考慮結婚的事,不要為了結婚而結婚。」

    江予喬停下腳步,他心平氣和的話卻在她心頭留下一個個針刺般的痕跡。

    當年的他也是這樣平和地看著她歇斯底里。

    江予喬深吸了一口氣,勉力控制,不讓自己失去冷靜。

    她回頭看向他,抬起下巴,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雲淡風輕,是與當年全然不同的成熟與亭亭:「怎麼,你也年紀到了,終於走到油膩爹味男這一步,開始指點前女友的生活了?」

    時嘉琛胸口微動,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平靜道:「喬喬,我們說的不是同一回事。」

    江予喬像被踩到尾巴,終於無法克制地提高聲音:「別叫我『喬喬』!」

    時嘉琛耳中嗡地一聲,眼睫幾不可察地翕動幾下,半晌沒說出話來。

    江予喬卻想起了那條被他寄回來的圍巾,那個沒有被他刪掉的微信。一切的一切,就像一條看不見的細線,繫著她的心臟,如跳木偶戲般,七上八下地律動。

    她的胸腔里擂起了鼓,大腦嗡嗡聲一片,從額頭到後腦勺一圈都像是被上了緊箍咒,一次次地炸裂,一次次地勒緊。

    江予喬的胸口開始劇烈起伏,聲音因為刻意壓制而顯得細碎又艱澀:「那天我跟你說過沒有歷久彌新的愛和恨對不對?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十年怕井繩』。你知道對我來說,每次看見你的感覺是什麼嗎?」

    時嘉琛注視她良久,最後說:「不知道。」

    江予喬扯扯嘴角,像是自嘲:「不知道是嗎?那我今天就告訴你,是恐懼、是心有餘悸、是丟臉。只要看見你,我就會想起過去的我有多蠢;只要看見你,我就想起那時的我滿臉被生活欺負了的樣子,有多可憐。我像條可憐蟲一樣,懇求你跟我結婚,而你,擺出一副為我好的樣子,用冠冕堂皇的話術跟我說著你不結婚的理由。我想起來就覺得羞恥。」

    「時嘉琛,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垃圾。我早該想到,年近三十的男人跟剛出校門的小姑娘談戀愛是為了什麼。因為好騙,因為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臉皮薄,在感情里根本不好意思保護自己的利益。又便宜又蠢又好控制的小姑娘,換我是你,我也上!」

    時嘉琛的眸光暗下去:「過了這麼久,你還是這樣定義我。」

    江予喬盯著他的雙眼,在觸及到他暗淡的眼神時,微微一怔,而後別開視線。

    心口卻湧起更為複雜的酸澀,倒不是全然為了自己,或許也是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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