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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2:37:22 作者: 青木源
元徵勃然大怒,但怒過之後,不得不將這股怒氣強行按捺下來。
皇帝生殺大權在手,可也不是能隨心所欲。對臣子說如何就如何。
成太后對兒子的暴怒看在眼裡,卻沒有半點勸說的意思。自小被捧的高高在上,就容易養成自以為是的毛病。這毛病如果不自己改改,遲早要栽在上面。
等到元徵一通火發完,成太后問,「你這是打算殺他們了?」
元徵不說話,成太后看他面色心下瞭然。
「那你打算怎麼殺,用什麼名頭去殺?」
成太后的指甲瞧在几面上,「該別是直接召進來,暗中給一杯毒酒了事?」
元徵霎時臉色難看。
成太后靠在憑几上,殿內左右已經在母子開口說話的時候,悄悄的退出去了,這會兒就只剩下他們倆。
「你自己問問,這麼行事,可以麼?」
成太后端起葵花金杯,慢吞吞的喝酪漿,酪漿里加了槐花蜜,甘甜之餘,還有槐花的芬馥。
「他可不止有一個人,他上頭還有個兄長。率軍鎮守洛水。弟弟雖然年歲小,但看著也已經嶄露頭角。還更別說和他結派的那些宗室,他一旦死了,和他一塊行事的那些宗室。會不會覺得宮中已經下好了決心,準備對他們也動手?」
元徵清秀的面容上抽動兩下。
「朝廷之前才經歷過變動。如今南邊虎視眈眈,這個節骨眼上再起波瀾,恐怕不妥。」
「起禍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收拾不了局面。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那才是罪過。」
母子之間說話,不必那麼多遮掩。
元徵艱難得將母親的這些話,全都一點點的記到了心裡去。
元徵對上元澈,神情柔和。
「這段時日,洛陽里關於阿叔的言語,朕在宮裡都有所耳聞。」元徵耐著一口氣,端著面上的笑容問。
元澈看了看左右,見著其他宗室面上都是調笑的神色。
「臣不知陛下……」
元徵面上和善,心中煩躁,他打斷元澈的話,「朕都在宮裡聽說了,說清河王妃在太原長公主的婚禮上,被阿叔在公主府門口逮了個正著。」
「還說王妃一個人回去,心裡實在放心不下。」
元徵挑眉看元澈,「朕倒是不知道,阿叔原來在夫妻上這麼用心。」
元澈只是笑,「讓陛下見笑了。」
他一股腦的只管將各種打趣還有調侃全都接下來。
這年頭貴婦好妒沒什麼,約束丈夫也沒什麼。可身為天子近臣的侍中,樂意被王妃管不說。哪怕夜裡回來,都放心不下,要親自去接,還在人前卿卿我我,那恐怕是難得一見。
元徵看著元澈,元澈面容俊美,身量哪怕放在北人里也算是高大。
「朕對阿叔報以厚望,阿叔千萬不要因為其他微末小事,耽誤了朝廷的大事。」
元澈垂首,即使從御座往下看,那身板也是出奇的清正。
夫妻不是小事,所以歸不到小皇帝說的話里。何況朝廷的事,他也從來沒有懈怠過。
小皇帝在政事上總是缺了那麼點,和先帝差不多,還比不上太后,考慮得周全。自然行事也沒有那般老道。
過了一段時日下來,宗室們漸漸有點摸清楚小皇帝的底。各有心思。
坐到這個位置上,若是本事不夠,被下面的人看出了端倪,那便是不好說了。
元澈對皇帝和其他宗室的調侃,坦然受之。並沒有別的什麼不一樣的神情。其他宗室望見他這巋然不動,那點打趣的話語也全都吞到了肚子裡。
宮人們送上櫻桃,櫻桃是從青州那邊送來的。小巧殷紅,拿清甜的山泉水清洗浸泡過,看著格外可喜。
旁邊還放著一隻銀壺,內里是濃郁的牛羊奶熬做的濃郁酪漿,用來讓貴人們澆在櫻桃上,增添風味。
元澈提起銀壺,往面前殷紅的櫻桃上澆了一圈,他正準備拿一顆。聽到殿外傳來頗有些雜亂的腳步聲。
宮廷是天底下規矩最多的地方,宮禁之內,就算是宗室也不能大聲喧譁,不然會被處罰,顏面盡失。
元澈見著一個內給事進來,臉色焦急,「陛下,盧世婦難產。」
宮裡不少妃嬪都出身世家,這個盧世婦出身范陽盧氏,家裡的祖父父親也是朝廷重臣。不過為了壓制士族,這些士族小娘子入宮之後,只是個最低一級的世婦。當然她們的父兄也專程為了這個,向朝廷上過奏疏。
結果是被成太后打下來,派人呵斥了一頓。
這件事當初鬧的動靜不小,元澈被迫看了好久。所以也有些許印象。
後宮的事,和宗室沒得太多關係。乍一聽內命婦難產,好幾個宗室有些一言難盡的撇過臉去。
元徵皺了皺眉,顯然不高興內給事拿這種事當眾說。
盧世婦滿打滿算年歲十三四而已,談不上多少美貌,納入宮中只是因為她的出身。平日召見也少,只是在嬪妃們照著位置高低輪流侍寢的時候,見過那麼兩回而已。
他聽說年幼的盧氏懷孕,都是毫無半點感觸。讓人照著宮中往例,賜下東西,就沒怎麼管過了。
現在盧氏難產,把這種事放到明面上,在元徵看來多少上不了台面。婦人生產這種髒污事,不到最後結局,就不應該拿到眾人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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