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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43:04 作者: 安如沐
溫熱,柔軟,帶著破土而出的希望與生命,驅散眼前的灰暗與陰霾。
這是他和憐玉的孩子,是這世間唯一的念想,是最純澈無辜的生命。
陸言清雙眸通紅,手指顫抖得厲害,心底的念頭愈發堅定強烈。
他要保住這個孩子,要讓憐玉好好活下去。
其他的,他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可以不要。
懸崖勒馬,未為晚矣。
他扯出一抹輕鬆的笑意,揉著憐玉的小臉蛋,溫聲道:
「沒有啊,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說著,他毅然決然地拉著她的手,一同走下了山坡。
一行人行至西城門,此處暫且由越州士兵把守。
陸言清把守衛全部支走,溫柔地蹲下身子,一字一句耐心道:
「玉兒,你在城樓上守著,無論是誰要出去,全部都放他走。」
憐玉不明白為何如此,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說罷,陸言清又轉頭吩咐傳話士兵道:
「去調走前線半數將士,讓他們跟我進皇宮!」
士兵以為自己聽錯了,驚訝地看著陸言清,搖頭道:
「公子,您......您沒瘋吧?」
前線已經難以抵抗,若是再調走一半,剩下的很快就會全軍覆沒。
禁軍勢如破竹,皇宮離得不遠,恐怕不久就要殺過來。
再說了,進宮無非是殺陸景幽。
就算真的得手了,等到禁軍來臨,還是死路一條,意義何在呢?
「快去啊!」
陸言清懶得和他解釋,嚴肅地吼了一聲,嚇得士兵忙不迭照做。
他的心口劇烈起伏著,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緩和些,凝望著憐玉的面容,仿佛要永遠刻在腦海里。
「玉兒,你和孩子,都會安然無恙的。」
陸言清俯下身去,輕輕在她額頭印下一吻,笑得解脫又滿足。
未等憐玉再說什麼,他逼著自己轉過身,邁著沉重的步子向前走。
無人看見,兩行悔恨的淚,順著他的臉龐滑落。
皇宮禁軍全部調走,一時間無人把守,只有疾風帶著幾個心腹,憂心忡忡地擋在宮門前。
陸言清帶來的兵馬不少,意念堅決地一揮手,一窩蜂攻了上來。
縱使疾風幾人再高強,終究難敵成百上千的士兵,漸漸支撐不住,身負重傷。
陸言清瞥了一眼,並未奪他性命,而是制止了身後將士,策馬揚鞭道:
「想讓你們陛下活命,最好再去搬些救兵。」
煙塵隨之飄蕩,疾風被迷了雙眼,猛地咳嗽幾聲,吐出一口鮮血。
他困惑地望著陸言清,扶著牆壁站起身。
這是放了他,還提醒他去找援兵?
奇了怪了,如此一來,陸言清必死無疑,難不成有詐嗎?
疾風心下憂慮,但情況緊急,陛下還在紫宸殿,他別無選擇。
他艱難地向前走著,尋了馬匹疾馳而去。
兵馬衝破宮門,踏過皇宮地磚,聲音震耳欲聾。
宮人嚇得大驚失色,各自四散逃跑,金銀細軟遺落了一地。
但這些士兵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聽著陸言清的命令,一路到了紫宸殿,緊緊將其包圍。
「你們在外候著,不許輕舉妄動!」
陸言清厲聲吩咐下去,容不得一絲質疑。
隨後,他獨自一人推開了殿門。
陸景幽佇立高台之上,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盞,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如同看著垂死掙扎的螻蟻,眸中沒有半點恐懼。
「你已經輸了。」
陸景幽抬起鎏金袖口,矜貴地拭去指間茶漬,拿起一旁的佩劍。
一聲嘲諷的笑意在大殿內迴蕩,陸言清眸光絕望空洞,沒有任何反抗,亦沒有讓人進攻。
陸景幽只覺得煩悶刺耳,聽得直皺眉,閒庭信步行至他身邊,眨眼間劍拔出鞘,劍鋒直指陸言清而去。
一如很久之前,漫天大火之中,他毅然奪下皇姐,廢了他一條手臂。
劍尖一寸寸逼近,陸言清卻還是沒有躲閃的意思,任由鋒芒劃破肌理,滾燙鮮血滴落。
「是我輸了。」
他乾澀地開口,目光在陸景幽身上打轉,垂首道:
「但你也未必贏得徹底,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離京城不遠的小道上,馬車飛奔而過,碾過石子和枯枝,顛簸得快要散架。
陸嘉念坐於其間,整個人左搖右擺,頭昏腦脹,心口壓著巨石般憋悶。
但她還是覺得不夠快,頻頻掀起車簾催促,聽得駕車侍衛滿頭大汗,無可奈何。
「殿下,您回去了也無用,不急於一時。」
侍衛好心勸解道。
然而陸嘉念半點聽不進去,滿心滿眼都是前世今生的一幕幕,心底不安的直覺愈發強烈。
方才她還懷疑,是否因為驟然知道真相,所以心慌意亂想見到陸景幽,才會這麼沉悶焦急。
可是越靠近京城,她的心口越是隱隱作痛。
仿佛是某種無法言喻的感知,迫切地想要同他站在一起,哪怕只能分擔微不足道的事情。
眼見著馬車不能更快了,陸嘉念再也按捺不住,索性大喊著讓他停下,自個兒跳了下來,不由分說地解開韁繩,決然道:
「這兒離京城不遠,我自己騎馬過去,你找個地方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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