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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43:04 作者: 安如沐
    他疏離防備地看著她們,纖長睫毛遮掩住目光,躲閃著她們的視線。

    陸嘉念放慢了腳步,好奇地打量著他,靈機一動走上前去,輕輕托著桃腮,歪著頭問道:

    「你是何人?怎會在這種地方?」

    其實她也不知這裡是何處,皇宮太大,她時常迷路。

    但是一路走來,人跡罕至,想必沒什麼人住。

    小男孩沒有回答,凝視她們的目光冰冷陰鬱,面容沒有一絲笑意,下意識後退一步,仿佛無聲的驅逐。

    然而陸嘉念非但不怕,還覺得這人可憐又有趣,晃了晃手中的油紙包,笑吟吟道:

    「這是宮外的酥糖哦,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嘗一塊?」

    她笑得燦爛明媚,襯得春光都淺薄起來。

    可是,小男孩不為所動,甚至更加警惕防備了,退到了門板後面。

    他並未立即離去,墨發遮住了面容,遲疑地抬眸看了幾眼,冷森的眸光之下,隱約帶著幾分嚮往,喉嚨不禁滾動。

    陸嘉念將這些盡收眼底,看明白似的緩緩點頭,愈發大膽和善,主動拿著酥糖上前,徑直向他走去。

    小男孩神色微變,目光徹底沉了下來,轉頭就要跑開。

    但還未邁開步子,衣衫就緊緊繃住,似是有人抓住不放。

    陸嘉念眼疾手快地拽著他的衣袖,以為他是膽怯認生,不由分說地掰過他的腦袋,塞了一塊酥糖進去。

    她拍乾淨手上的糖渣,杏眸亮晶晶的,滿是期待的光芒,眨巴道:

    「甜嗎?」

    小男孩當即愣在原地,渾身木頭般僵硬,指腹都變得冰涼,驚懼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慍色。

    他絕望地闔上雙眸,卻並未等到預料之中,毒藥的灼燒與苦澀。

    反而是甜絲絲的,暖融融的,一點點在唇齒間化開,連嗓子都是清甜芬芳。

    小男孩不明所以地擰眉,眸中泛上懵懂困惑,詫異地望著身側的姑娘,後知後覺地點頭。

    很甜很甜,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陸嘉念心滿意足地鬆開他,高興地拍了拍手,把剩餘酥糖盡數塞給他,道:

    「喜歡的話,這些都給你吧!若是下回出宮,我再分給你!」

    溫軟小手從掌心划過,小男孩驀然收緊十指,卻什麼也沒有抓住。

    他心間莫名失落,捧著半包酥糖怔怔站著,一言不發地端詳姑娘的笑顏。

    「咳咳,」

    柳葉故意咳嗽幾聲,擋在了二人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小男孩,正色道:

    「這是三公主,還不謝恩?」

    聽了這話,小男孩呼吸一滯,目光忽而幽深起來,隱約帶著幾分遺憾。

    真可惜,是陸氏皇族的人呢。

    他深深望著眼前的姑娘,第一次心甘情願地屈膝,乖順地行了一禮。

    「好了好了,起來吧,我也該回去了!」

    陸嘉念處理了酥糖,自然興高采烈,隨性朝小男孩擺擺手,拉著柳葉轉身就走。

    小男孩悶悶地「嗯」了一聲,兀自埋下頭,斂起眼底翻湧的心緒。

    陸嘉念沒注意到這些,心情暢快地蹦躂,嘰嘰喳喳說著話。

    還未走幾步,她想到什麼似的腳步一頓,為難地」哎呀「一聲,又回頭朝著小男孩跑去。

    「誒,你等等!」

    陸嘉念急促地喘息著,小臉蛋紅撲撲的,杏眸水光瀲灩,扶著磚牆順氣。

    她好不容易緩和些,神神秘秘地豎起食指,放在櫻唇之間,壓低聲音道:

    「酥糖的事兒,別讓我母后知道,記住了嗎?」

    小男孩正要離開,看見她去而復返,眼底不自覺地亮了起來。

    他打量著她的模樣,學著她豎起食指,置於薄唇之上,認真的點點頭。

    一抹笑意在他的唇角綻開,陰鬱面容頓時有了光彩,俊美可愛如小小人偶。

    陸嘉念剎那間被戳中了,心尖溫暖柔軟,不禁揉了揉他的腦袋,感嘆道:

    「真乖......」

    說著,她心疼地環視淒涼環境,還有他破舊衣衫,不忍道:

    「不如我去求了母后,把你留在身邊吧?」

    小男孩不可思議地眨眨眼,明知希望渺茫,還是笑得期待又感念。

    「那你乖乖等著,過幾日來接你!」

    陸嘉念天真地喜笑顏開,回眸望了幾眼,終於放心地走了。

    小男孩佇立在破敗的門口,一直看著她的背影,好似烙在了腦海里,永遠也忘不掉。

    哪怕姑娘已經消失,他還是站著不動。

    他無比珍惜地吃著酥糖,連糖渣都吃乾淨,小心翼翼地把油紙折起來,貼著心口收好。

    ......

    一陣熟悉的感覺襲來,陸嘉念躺在榻上熟睡,神思卻格外清醒。

    她的手指動了動,緊緊攥在一起,呼吸急促起來,努力地往深處探索。

    模糊的記憶之中,似乎的確出現過夢中的小男孩。

    那時候她才七八歲,對一切都很難有印象,包括皇宮的角落。

    她記得同母后提起那個男孩,但只是略微描述外形與方位,母后就沉下臉色,一口回絕。

    甚至在鳳儀宮關了好幾天,警告她不許再去。

    她回憶著男孩的穿著與神色,以為他是罪奴所出,母后看不上罷了。

    清楚這一點後,她傷心地大哭一場,好似弄丟了很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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