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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43:04 作者: 安如沐
他沒有告訴皇姐,生怕她會擔心。
可如今看來,皇姐哪怕知道了,也不會擔憂他的處境吧。
皇姐眼裡只有所謂的親人,而他在皇姐心裡,終究比不上血親。
或許皇姐是信他的,但不會依賴他、把自己交給他,沒有堅定地選擇過他。
他們之間,仿佛始終隔著一層壁壘。
陸景幽黑沉沉的眸子眨動著,眸光黯淡如屋外夜色,剎那間閃過失望與茫然。
這些日子的親密無間,仿佛一場虛幻夢境。
他以為讓皇姐別無選擇,就能得到她了,實則是他一廂情願。
聞言,陸嘉念眉心緊鎖,抬眸不悅地望著他,眸中帶著不解與委屈。
她現在一無所知,回宮守著與在這兒守著,能有什麼區別?
況且她一直在想周旋妥協的辦法,不想他搭上一切。
然而,見皇姐如此執著,陸景幽心底更是堵的難受,指節捏的「咯吱」作響,腦海中的念頭肆意生長,再也無法控制。
他要皇姐,不能讓皇姐離開,永遠都不能夠。
只要皇姐在乎他,哪怕是恨也無妨。
陸景幽目光一凜,眉眼間儘是幽深莫測的笑意,眼底閃過幾絲瘋狂,好似深淵之人不顧一切地抓住光亮。
他反身壓在皇姐身上,捏著下頜逼她對視,唇角勾起森冷笑意,沉聲在她耳畔廝磨,道:
「皇姐若是敢離開半步,日後就鎖在此處,夜夜為夫君侍奉枕席。
手腳也縛上銀鏈,以免皇姐忘記這個教訓。「
陸嘉念詫異地瞪大雙眸,張口就要抗議,卻被他死死封住,所有話語都變成喉嚨間的嗚咽。
她暗罵這人簡直是不講道理的瘋子,手腳並用地抓撓擊打,焦急地留下一道道紅痕。
陸景幽傾身將她壓制,雙手扣住十指,沒有半點掙扎迴旋的餘地。
「狗東......唔......」
陸嘉念被堵得快要窒息,終於咬破他的唇,找到一絲空隙喘息,立即氣惱地罵了出來。
不同意就不同意,突然發狠幹甚麼!
只可惜,她還沒有罵完,就被匕首抵住。
陸景幽好似被觸碰逆鱗,狠狠地報復起來。
在她印象中,上回這麼過分,還是撕毀糖紙的時候。
陸嘉念在心裡把他罵了個遍,隱約猜到了這次的緣由,卻無能為力。
那是他的心結,亦是她的底線,但願過了明日,能夠迎刃而解。
她頭腦發脹,迷迷糊糊地闔上雙眸,與他飄蕩在春江暖流之中。
夜半三更,京城街道上凌亂不堪,時不時有禁軍巡視而過,沉著臉抓捕遊蕩之人。
百姓人心惶惶又難耐好奇,皆是熄燈閉戶,家人街坊圍在一起竊竊私語,其間難免提及燕北侯。
十餘年前,燕北侯功勳卓著,忠心耿耿,與蕊夫人琴瑟和鳴,舉國上下無人不服,無人不嘆,朝廷重臣都多有擁護者,燕北大軍更是只認他一人為主上。
誰料一夕之間,竟是成了證據確鑿的罪臣,天下譁然。
後來蕊夫人與遺腹子的秘辛,也傳得極為玄乎,話本子多有影射。
未曾想經年之後,遺腹子非但活著,還大張旗鼓捲土重來。
話本子都沒這麼有趣,小聲私密的討論聲此起彼伏,禁軍也難以管制。
直到離開主城,靠近東側城郊之處時,樓屋瓦舍才變得稀少,月色之下一片荒涼。
禁軍懈怠多年,後半夜更是氣虛體乏,無人盤查此處。
待到所有燈火都熄滅時,斷橋橋洞底下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一個嬌小的身影鑽了出來。
憐玉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巴,借著月色撥開草叢,小聲喚道:
「公子,快醒醒!」
陸言清衣衫破敗,發梢被烈火燒得焦黑,身上好幾處也受傷化膿,慘不忍睹。
他右手肩膀用布條紮緊,堪堪止住血,卻再也不能動彈,軟綿綿地垂在身側。
「你怎麼在這兒,其他人呢?」
陸言清強撐著睜開眼睛,虛弱地出聲問道。
他當時走投無路,拼死一搏闖入火海,幸好之前打濕衣衫,內部火勢不算太大,這才保住性命。
接應之人見他奄奄一息,陸景幽來勢洶洶,索性半路把他丟下,自顧自逃命。
「他們都跑了,奴婢尋了一整夜,才在這兒找到公子。」
憐玉捂著嘴抽泣,跪在狹小的橋洞裡,一邊驅趕飛蟲一邊道:
「那些沒心肝的,公子別傷心了。奴婢是公子救下的,會一直跟著公子!」
說著,她木訥圓潤的臉蛋上揚起單純笑意,好似不在意所有困頓,嬌憨中透著柔麗,獻寶似的把一堆藥瓶奉上,愧疚道:
「奴婢不識字,這些藥胡亂用的,公子看看是否用錯了。」
陸言清費勁地呼吸,每次挪動都疼痛萬分,聽了這番話只想發笑,笑得肋骨抽痛。
這種事情,也就是有他身邊的傻子做得出來。
他已經是無用之人,跟著他再不會有錦衣玉食,還會成為拖累,就應當拋棄路邊才對。
這丫頭自幼被他撿回來,尾巴一樣跟著,甩都甩不掉。
平日裡就笨拙,繡荷包都針腳粗糙,陸嘉念看了都忍不住問一句。
既然她那麼傻,想跟就跟著吧,受苦的也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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