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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43:04 作者: 安如沐
    「對不住。」

    她心底五味雜陳,心疼與歉疚交錯襲來,摻雜著深深無奈,只能匯聚成這句乾澀的話語。

    若是父皇沒有處置燕北侯,陸景幽應當是瀟灑恣意的小世子,雙親俱在,闔家團圓,根本不會在冷宮中艱難生活。

    她身為父皇的嫡親女兒,當初還對他那般冷漠狠心,他或許應該恨她。

    但是,他沒有。

    那句「我不負你」,同從前一模一樣。

    「皇姐為我做的夠多了,接下來,交給我。「

    陸景幽加重力道,讓她穩穩轉身,找到舒適地位置躺在懷中,目光讓人捉摸不透。

    「你要做什麼?」

    陸嘉念隱約有不好的預感,不禁凝眉抬眸問道。

    回答她的是一聲輕笑。

    陸景幽笑而不語,抱著她行至暮色盡頭。

    往後的一段時日,陸嘉念甚少見到陸景幽。

    從前只是偶爾找不著人,晨起或入夜還能見一面,如今三天兩頭沒人影,陸嘉念無處可尋,又不好聲張。

    甚至她按捺不住親自發問,陸景幽也不肯細說,含糊著一筆帶過。

    陸嘉念愈發不安,加之煩心事頗多,日子便這麼渾渾噩噩地過著,一晃眼又是半旬。

    漱玉宮外,遞來了陸言清春日圍獵的請帖。

    她閉門不出,以禁足為由不肯答應,奈何那請帖是父皇點頭,特意讓她去的。

    她想拉著陸景幽一起去,誰知關鍵時刻,他仍然不在宮中,不知去忙些什麼了。

    陸嘉念拖了幾個時辰也等不到他,陸言清屢次三番在門外派人來請,大有逼她出門的意思。

    眼看著到了未時,她已經把陸言清晾在門外半天了,再這樣下去,恐怕父皇會親自問罪。

    沒辦法,陸嘉念只好草草梳妝出門,在心底狠狠嘀咕了陸景幽一頓。

    皇家獵場在京郊群山腳下,山清水秀,春意盎然,正是野獸繁衍的好時候。

    從前她最喜歡來此地,每回春獵都要玩個盡興,現在多待一刻都心煩。

    然而她與陸言清的婚事早就傳了出去,眾人心領神會,故意讓他們獨處,還只留下一匹馬。

    陸言清騎在馬背上,清俊儒雅地朝她伸手,邀她一同上馬。

    他裝的極好,仿佛永遠是這般謙遜有禮,當上了准駙馬也不例外。

    但陸嘉念只覺得牴觸。

    騎馬一事,她同陸景幽也做過,此時答應他就是一種侮辱。

    陸言清也不強求,面色如常地把馬匹拴在一旁,背著弓弩與她在林間漫步。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實在是無趣至極。

    興許是陸言清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有意把話頭引到打獵上去。

    恰好此時有一隻毛色雪白的狐狸竄過,陸嘉念稍稍提起興致,眸光亮了幾分。

    陸言清抓住時機,忙不迭拉弓射箭,一副勢必要拿下的樣子。

    「嗖」的一聲,箭矢離開弓弦飛去。

    眼看著就要射中,誰知那狐狸狡猾地閃身,最終只是擦傷了它的尾巴,血跡滴落在草地上。

    它驚慌失措地奮力奔跑,將他們甩在後頭。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陸嘉念面上保持著端莊假笑,內心抓狂地吶喊發泄,訕訕道:

    「罷了,順著血跡找過去,或許還能尋到。」

    陸言清向來順著她附和,笑容與脊樑都是聽話討好,恍惚間連她都不相信,這種人竟有不軌之心。

    看來能放下尊嚴與臉面之人,才最是陰狠可怖。

    陸嘉念打了個寒戰,刻意與他拉開一小段距離,心思沉重地向前走著。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血跡在一處洞穴口消失。

    俯身看去,透著微光的洞穴之中,藏著幾隻毛茸茸的小狐狸,如同一個個雪球般圓滾滾的,有的眼睛還未睜開,擠在一起相互取暖,當真是可憐又可愛。

    「想來方才那隻老狐狸是它們的母親,眼下也不在這兒,還是走吧。」

    陸嘉念不忍心殺這群小傢伙,亦覺得獵殺它們的母親太過殘忍,起身就要離開。

    「殿下放心,那隻狐狸準會回來。」

    陸言清不肯放過,眸中沒有半點悲憫,只有深不見底的籌謀算計,勝券在握道:

    「這些是那老狐狸的軟肋,只要拿捏住了,它就跑不掉。

    哪怕失手殺了小狐狸,老狐狸也會不顧性命地撞上來,到時候還是咱們得手。」

    陸嘉念頭疼地駐足,不願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陰謀,悶聲回懟道:

    「若是老狐狸捨棄孩子,直接逃命呢?」

    「不會的,它很在乎它的孩子。」

    陸言清斬釘截鐵地否認,扒拉幾下洞穴中尚未吃完的食物和乾草,道:

    「儘管它沒有看守,可這些東西足以說明它心中掛念,所以哪怕看起來不在乎,實則是心頭肉。

    只要拿小狐狸要挾,在這兒等著,很快老狐狸就會自投羅網。」

    陸嘉念懶得同他辯解,丟下他一人在這兒較真,轉頭行至一旁歇息,不想看到血腥的一幕。

    她撥弄著手中的狗尾巴草,不以為然地回味著那番話,剎那間閃過一個念頭。

    獸是如此,人亦如此。

    前世陸景幽看似將她囚於金鑾殿,但在外人眼裡,或許是她夜夜獨占雨露,以至於荒廢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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