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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43:04 作者: 安如沐
    陸嘉念等著陸景幽鬆手,但轉頭一看,他非但沒有忌憚之意,反而笑意更為深沉。

    恰好他比陸言清高上一截,微微低頭俯視,總像是瞧不起人一樣,帶著玩味和不屑。

    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陸嘉念眼一閉心一橫,使勁掙扎幾下橫在二人中間,勸道:

    「好了好了,這種事何必驚動父皇?」

    她掛上端莊溫和的笑意接過陸言清的東西,說了幾句客套話,讓人好生送出去。

    待到一轉眼回來後,陸景幽已經獨自回了廂房。

    陸嘉念托腮舒出一口氣,雖然氣他總是如此不給面子,但也覺得情有可原。

    方才在馬車上,她相信陸景幽的直覺,決定不再同陸言清來往,結果事發突然,她亦違背本心了。

    不過具體緣由她不能說,只好悄悄靠近他身邊,望著那道寂寂的身影,絞著手指道:

    「那個......他畢竟是母后相中的人,總要留些顏面,好聚好散嘛。「

    陸景幽正把玩著紙筆,蘸著濃墨的狼毫在指間頓住,冷靜俊容閃過幾絲幽深,面色不變地抬頭道:

    「皇姐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見陸嘉念發愣,他又意味不明地轉動狼毫,墨點在宣紙上凌亂潑灑,聲音仍然冷得發悶,道:

    「這是皇姐的私事,我怎能插手?我留在漱玉宮,不能給皇姐添亂。「

    聽罷,陸嘉念杏眸微張,險些以為是她聽錯了,盯著陸景幽左瞧右瞧。

    什麼時候他這麼懂事、這麼有覺悟了?

    昨日的瘋狂歷歷在目,今日就像換了個人似的,難不成她終於把他教好了?

    在她的目光下,陸景幽毫無破綻地端坐著,找不出半點敷衍和違心。

    好似這話說的發自真心,把地位擺得端正。

    陸嘉念用不著再費唇舌,心底湧上一陣高興,輕快地走到他身側,嫣然一笑拍拍他的手背,欣慰道:

    「這就對啦!」

    陸景幽仍然一言不發,聽到稱讚只覺得刺耳。

    直到她轉身離去,眼底才划過幾分煩躁隱忍,俊容如夜色般陰沉,狠狠折斷手中狼毫。

    「咔嚓」一聲,木刺陷入皮肉,他卻毫無反應,甚至加大了力道。

    冬日天黑得早,夜晚也格外寒涼,陸嘉念整日心神緊繃,此刻終於得空放鬆下來,得了興致去瑤仙池泡湯泉。

    那是皇宮南側特意引來的活水,以備父皇療養之需。

    她身為嫡親公主,亦有專屬湯池,每年冬夜都刻意來此處,避開他人獨自靜心。

    陸嘉念命人備好後,差遣他們全部去殿外候著,自在享受著這一刻。

    熱氣氤氳,溫暖泉水打濕了輕紗,浸潤著乾燥的肌理,湯池清澈乾淨,花瓣頗有意境地四處飄蕩,陣陣清香撲面而來,愜意舒適得神思鬆弛。

    她靠在池邊闔上雙眸,讓清水洗滌這些日子的煩憂,放任腦海中思緒翻湧。

    倏忽間,她眼前浮現今日陸景幽的神色和話語,仔細一想愈發覺得怪異。

    若是他打心底眼裡這樣想,為何還要與陸言清爭鋒相對?

    還有那話,怎麼總帶著一股酸苦味兒?

    陸嘉念想不通,凌亂地甩甩頭,抹乾淨臉頰上的水珠,告訴自己不必多慮。

    哪怕他是裝出來的也好,只要沒什麼歪心思,她也懶得追根究底。

    思及此,她放平心神,又泡了半個時辰才盡興,揚聲喊柳葉進來服侍。

    然而,她喚了好幾聲都沒有回應。

    陸嘉念以為是時辰晚了,這丫頭在殿外打盹,於是扶著池沿半撐起身子,冷得打了個哆嗦,抱著手臂嗔怪道:

    「懶丫頭,快把東西送來,馬上就能回去睡了!」

    不久,門外響起一陣輕微動靜,陸嘉念又往上探了探身子,伸手準備接過浴巾,卻聽得一聲:

    「皇姐,你要的是這個嗎?」

    這......分明是陸景幽的聲音!

    陸嘉念低頭看了一眼濕透的輕紗小衣,身前曲線清晰可見,蒸得泛紅的肌膚瑩潤泛著水光,發梢濕噠噠的水滴順著頸間滑落進去。

    她連忙退後幾步,再次沒入水中,扒拉幾下花瓣堪堪遮擋,無措道:

    「你、你站住!柳葉呢?」

    然而陸景幽像是沒聽到般,依然開門走了進來,手中拿著浴巾和乾淨衣衫,邊靠近邊道:

    「夜裡涼,她回去給皇姐取披風了。」

    他每往前一步,陸嘉念就下意識後退一步,還要時刻不讓身前花瓣飄散開去,身軀止不住地一陣輕顫。

    分明他神色如常,仿佛當真只是聽到呼喚順便進來,可她恍然間憶起前世的面容。

    那時她剛入金鑾殿,一身傲骨不肯服軟,陸景幽便夜夜磋磨至天明。

    次數多了,叫水也麻煩,他乾脆在金鑾殿引入一處小湯泉,親眼觀賞她褪盡衣衫沐浴,再或溫柔或粗暴地將她撈上來。

    陸嘉念凝視著他現在的目光,隱約覺得不對勁,趕忙擺手道:

    「停!別動!你先出去,等柳葉回來再說。」

    陸景幽腳步一頓,眸光波瀾不驚,似乎在這種情境下並無雜念,眼底閃過幾分純澈和不解,平靜道:

    「皇姐說過,讓我做該做的事情,我想應當是為皇姐做事。」

    說著,他行至水池邊,半俯下身子,伸出骨節分明的手,遙遙望著陸嘉念,眉眼間的笑意終於浮現,幽深得仿佛要讓人陷進去,勾著手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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