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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43:04 作者: 安如沐
    她輕笑一聲,伸手便要接過。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樹叢響動,陸景幽藏身在樹枝上,默默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掌心早已攥緊。

    他們走得太近了。

    才這麼會兒功夫,幾乎肩膀相貼。

    比他和皇姐還要近。

    他眼睜睜看著陸嘉念的手指觸碰那塊手帕,而陸言清笑得溫柔和煦。

    分明是才子佳人,可他只覺得礙眼。

    一想到皇姐要把那男人送的帕子帶在身上,他就咬緊牙根。

    忽的眉峰微微挑起,惡劣又玩味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占據心間。

    他狠狠拉滿手上的彈弓,毫不遲疑地放了出去。

    「嘩啦」一聲,陸嘉念還未接過手帕,一顆石子忽然飛來,強有力地打在手帕上,連帶著一同飛向湖面,濺起一陣水花。

    她反應迅疾地丟開手帕跑開,除了衣擺濺了幾滴水外無甚影響。

    但其餘的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陸言清措手不及地愣在原地,激烈的水花撒了他滿臉,連發梢都是濕潤了,踉蹌退了幾步後,略顯狼狽地被腳邊石子絆倒。

    那塊帕子情急之下被丟到湖面上,隨著水波越飄越遠,他心急地想要取回,卻伸長了手臂也夠不著。

    二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尷尬在空氣中迅速蔓延。

    「嗯......想必是哪只鳥雀銜著石子飛過去了。」

    陸言清面子上過不去,只好努力找補,強顏歡笑道:

    「殿下,不如去對岸歇息吧。」

    陸嘉念配合地跟著他走,一前一後皆是無話。

    沿著湖畔走了一小段路,湖面流入窄道,匯聚成一條湍急的溪流。

    為了增添雅趣,溪流之上並未搭建橋樑,只有幾個稍大些的石塊在水中凸起,頂端都受了潮,看起了十分濕滑。

    陸言清率先踏上去,悶著頭往前走,隨後想起什麼似的回頭,頗有風度地望著還未挪步的陸嘉念,頑強地笑著伸出手道:

    「殿下小心,臣扶您過來吧。」

    陸嘉念用目光比劃了一下水面,估摸著也就幾尺深,哪怕趟水過去也無妨。

    她剛想拒絕,但一抬頭就看見陸言清眼巴巴的目光,看在他極力表現的份上又狠不下心,不想太駁他的面子,終究把手遞了過去。

    暖陽和煦,陸景幽正滿意地欣賞著飄遠的手帕。

    驀然間一回頭,又恰好瞥見那男人竟然朝皇姐伸出手了。

    皇姐竟然真的把手給他了!

    二人一前一後,一個側身微微彎腰,一個端莊優雅地前傾,像極了除夕那晚,皇姐扶著他的掌心走下馬車的畫面。

    然而現在扶著皇姐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個即將成為駙馬的男人。

    以後......也都會是他了吧?

    陸景幽的心口仿佛被刺了一下,渾身猛然一顫,眸光灼熱凌厲地盯著那雙文弱的手。

    整隻手剁下來,和一根根掰斷手指,哪個更解恨呢?

    憑什麼是他?

    難道他的手沒有那個男人平穩有力?還是他不如那個男人配得上皇姐?

    為什麼皇姐寧可將他丟棄宮中,也要來見這個男人?

    他從不理會這些道理。

    哪怕他骯髒如泥沼,哪怕皇姐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都沒關係。

    那個位置只能是他,只能有他。

    任何人都不能搶走,否則,他會一一清理乾淨。

    陸景幽急促地呼吸著,眸中斷紋一片猩紅,掌心的力道折斷樹枝,驚走了樹梢一片鴉雀,亦是嵌入彈弓的皮筋之中,浸透了鮮艷之色。

    他再次拉滿彈弓,抓了最大的一顆石子投射而去。

    石子不偏不倚地剛好砸在陸言清的膝蓋上,他失態地驚呼一聲,面色痛苦地蹲下身捂住關節,一個不穩栽在溪流之中,濺起一大片水花。

    陸嘉念震驚地往後退,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吩咐幾個宮女把他扶起來後,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

    尋常鳥雀哪裡有這個威力?再說了,這個時節哪還有鳥雀!

    她快步朝著樹林走去,撥開樹叢向上望去,揚聲道:

    「誰!出來!」

    目光所及之處空蕩蕩的,許久才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鑽出來,水靈靈的眸子一眨就蓄滿眼淚,拉著陸嘉念的衣擺哽咽道:

    」仙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聲音軟糯甜美,飽滿的小臉蛋吹彈可破,看得陸嘉念心生憐愛,頓時什麼氣都沒了,蹲下身替她擦著眼淚,溫柔道:

    「好了好了,不哭啦!下回別這麼調皮了,不然姐姐會生氣的......」

    小姑娘乖巧應聲,一溜煙就跑遠了。

    這下陸嘉念也沒法兒,總不能真去懲罰一個小孩吧?

    她只能禮貌又尷尬地送走陸言清,煩悶地回了漱玉宮。

    還未踏入宮門,一眼就望見陸景幽經過院子,層層包紮著手上的傷口。

    「怎麼又受傷了?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陸嘉念凝眉嘀咕了一句,可是看見滲血的紗布後,還是鼓起腮幫子吹了吹,柔聲道:

    「疼嗎?」

    陸景幽剛想順口來一句「不疼」,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不禁勾起唇角道:

    「疼。」

    他漫不經心地繼續往前走,悠悠道:

    「但沒有皇姐的駙馬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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