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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43:04 作者: 安如沐
聞言,陸嘉念如夢初醒地抬頭,這才發覺她的動作實在不對勁,想必是引得陸景幽想歪了,指節一縮就要收回去,卻被他驀然攥在掌心。
她掙扎了幾下也未能抽出來,反而感受到陸景幽的力道越來越緊,牢牢地沒有任何機會,目光也不似方才清澈,蒙上幾分深沉,沉聲道:
「只要能留下,我便是皇姐的。「
「想做什麼,都行。」
陸嘉念一怔,忽而覺得眼前的陸景幽,與救回來時又有些不同。
不再是楚楚可憐的模樣,有幾分前世的意味,卻又格外陌生。
她仔細回味,恍然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心中絕望地喊道怎會又想歪了,就算她貪圖美色,前世也早就吃膩了啊......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必須撇清楚。
「打住打住!」
陸嘉念立即擺手,清醒冷靜地迎上陸景幽的目光,道:
「你來時我就說過,不能一直留在這裡。現在你傷好得差不多了,我也不需要旁人,你還是回去吧。」
陸景幽眸光一黯,眼睫緩緩斂起來,光芒和笑意都消失得乾乾淨淨,默默地低下頭。
見他似乎還有爭取的意思,陸嘉念生怕他再說出些不正經的話來,狠下心推著他往門外走,再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砰」的一聲,大門沉重地闔上,陸嘉念靠在門背鬆了口氣,終於放下了一顆石頭。
她行至床榻邊和衣而臥,點著一盞燭火翻看閒書,想快些把方才亂七八糟的念頭忘乾淨。
但是被褥散發著幽淡的雪松檀木香,枕席亦是清爽的松針味兒——皆是陸景幽暖榻時留下的。
她不禁細細嗅著,心思很快就不在書卷上,意識到後懊惱地捏住鼻尖,丟下書卷甩甩頭,重重地躺倒在床榻上。
這沒什麼,前世不也是這個氣息?她早就聞習慣了,並非是陸景幽的緣故。
陸嘉念暗暗這麼告訴自己,好不容易撫平心緒,起身將燭火吹熄。
清冷月光灑落殿前,她剛褪去披風躺下,轉眼又看見門窗上映出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寒風吹起他的墨發,飄蕩飛揚之態也盡數映在門窗上,而他無論如何都未曾動彈,如同成了一尊雕塑,就這樣靜靜守在她的寢殿前。
方才為了暖榻,她記得陸景幽穿得極少,身上只有一件松垮單衣。
這麼冷的天,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恐怕會凍出人命。
陸嘉念蹙著眉頭,剛要起身又躺了下去,氣惱地踹了一腳靠枕。
同她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她讓陸景幽佇立不走的,難不成還想碰瓷?
她才不會那麼菩薩心腸,看他可憐就又妥協了。
陸嘉念越想越心煩,用枕頭捂著腦袋試圖睡去,卻過了許久也沒有睡意。
反而是門口那道身影,在腦海中與前世今生的陸景幽反覆交疊,愈發清晰深刻。
她猛然間坐起,恨不得煩躁地喊出聲,然而夜深人靜終究忍住了,氣呼呼地披衣起身,把心一橫打算做個了斷。
門一打開,刺骨冷風便卷席而來,凍得陸嘉念裹緊披風,冷得牙齒打顫,目光望向依然脊樑筆挺的陸景幽時,真不知他如何還撐得住。
「快走吧,都說了不會留你,我也要安寢了。」陸嘉念一張口就灌了冷風,哆嗦道。
陸景幽緩緩抬眸,瑩白似雪的面容在月色下格外慘澹,眉眼間也仿佛彌散著風雪,如被人驅趕的野狗般落寞。
「皇姐讓我去哪?這個時辰,冷宮已經鎖死了。」
陸嘉念一滯,往屋內又退了幾步,較真道:
「不是給你留了一間柴房嗎?再將就一夜,明日就走。」
「那是別人的家,不是我的。「
陸景幽的聲音很低,似是不想把這個事實說出口,平靜中透著些許失落:
「那人回來了,我除了離開又能如何?」
聽罷,陸嘉念抿唇不語,目光躲閃著從陸景幽身上移開。
她都快忘了,自己只是給了他一間告假太監的柴房。
難怪他這些日子一直沒動靜,今日忽然來暖榻,想來是無處可去,不得不委身求她的緣故。
不過還未等陸嘉念有所反應,陸景幽就兀自揚起唇角,朝她勾起一個遺憾又豁達的笑,眸光晶瑩道:
「皇姐放心,我並無糾纏之意,這些年在雪夜待習慣了,再多一晚也無妨。
只是不知如何報答皇姐,有樣東西還望皇姐收下。」
說著,他從貼身衣袋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錦盒,留戀地用指腹摩挲幾下,雙手呈到陸嘉念面前。
那是一對墨玉耳墜。
通身皆是冰透晶瑩的墨色翡翠,宛如濃墨潑染在冰面之上,頗有山水寫意之美,左邊墜子橫穿一道濃鬱血色,平添幾分昳麗驚艷,頓時變得不凡起來。
「聽阿娘說,這是阿爹送她的聘禮,尋遍燕北才做成這麼一對,想來值幾個錢。「
陸景幽在寒風中咳嗽幾聲,卻依然笑著,在月光清輝的映襯下格外柔和安寧,道:
「之前受傷時,我沒捨得拿去找太醫,今日便贈予皇姐。」
陸嘉念借著晦暗光亮打量著這對耳墜,乍一看覺得眼熟,後來才想起來這是何物。
前世,陸景幽一直收著這副耳墜,且不許任何人觸碰。
她當時還想,如此狠厲決絕之人,竟然稀罕女子的首飾,當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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