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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43:04 作者: 安如沐
    陸景幽依然倒在雪地里,目送著馬車徹底走遠,謹慎地四下環顧,確信無人看見後才迅速站起來。

    他的動作利落果決,半點不見剛才的弱小無力,眸光早已同往常一樣深沉冷厲,仿佛方才的單純可憐從未存在過。

    他望著漱玉宮的方向,隱約看見亮起燈火時勾唇輕笑,一閃身隱於夜色之中。

    回到冷宮,闔上宮門,陸景幽氣定神閒地坐於石凳上,指節頗有節律地敲擊著石桌,眼尾上揚的眸中翻湧著夜色,不知又在籌算著什麼。

    月色描繪著他孤傲銳利的稜角,在地磚投下頎長身影,矜貴出塵之氣與斷垣殘壁格格不入,宛如隨時摧毀牢籠的困獸。

    不一會兒,另一個黑影默默出現在他的身後,虔誠地半跪行禮,低聲道:

    「主上,東西帶來了。」

    陸景幽淡淡頷首,那人便雙手呈上,原是些許炙牛肉和一瓶傷藥。

    肉香飄散,角落裡的小黃狗聞著味兒過來,餓了幾天似的直撲騰,叼著陸景幽的衣角搖尾巴。

    那人上前便要驅趕,陸景幽揮手阻止,含笑端起那碟肉,引誘般在小黃狗眼前晃悠,隨後慷慨地盡數傾倒在地上,任由它大快朵頤。

    他又信手拿起金創藥,粗糙的指腹摩挲著瓶身上象徵燕北的圖騰。

    「主上,這是從燕北舊部那兒搜羅來的,讓我幫您......」

    還沒等他說完,就聽得清脆的」嘩啦「一聲。

    陸景幽目光一凜,竟是將藥瓶狠狠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那人急得滿頭大汗,而陸景幽始終悠閒淡定,仿佛只是隨性打翻了茶盞一般輕鬆,甚至眼底的玩味愈發明顯。

    「主上,您不用這些,會沒命的......」

    那人懇切地跪下勸阻,愁容中儘是擔憂和不解。

    陸景幽笑而不語,不以為然地起身,累累傷痕在月下更為慘澹,襯得他仿佛布滿裂痕的瓷器般一觸即碎。

    但他似乎並不在意,眼前浮現方才那雙躲閃動搖的杏眸,還有她無措離去的倩影。

    作者有話說:

    陸狗:她在看我!她心裡有我!

    陸嘉念:誰在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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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蹊蹺

    ◎「關門,放狗。」◎

    臘月十一,天寒地凍,似是比前些日子更冷了些。

    母后大清早就打發人來傳話,免去每日請安,得了空去陪一陪就好。

    陸嘉念整日閒著無事,索性讓人先去回話,隨後不緊不慢地梳妝用膳,坐著馬車往鳳儀宮而去。

    興許是連著兩日去賞梅,車夫對此事頗為上心,主動從冷宮門前繞了一段路。

    陸嘉念本無此意,不過來都來了,便隨手掀開車簾望去。

    清晨雪霽,冷宮的側門敞開著,眾人搓著手疾步進出,好似在外頭多待一刻都凍得不行。

    唯獨陸景幽依然拖著殘軀,艱難緩慢地走在雪地里。

    他的腳步似乎比昨日更加沉重遲緩,脊樑也耗盡氣力般撐不起來,冷風吹起殘破衣衫,依稀可見傷口皆已化膿潰爛,血淋淋一片觸目驚心。

    所有人都對他視而不見,任其自生自滅。

    只有一條小黃狗,一瘸一拐地從門前路過,衝著他嗷嗷叫了幾聲,拽著衣角向前使勁,一副看不下去的焦急模樣。

    那狗毛髮乾枯,骨瘦如柴,但陸嘉念冷眼瞧著,總覺得好歹比陸景幽精神不少。

    如今他神色懨懨的樣子,甚至不如冷宮裡的一條狗。

    她微微蹙著眉心,指節被寒風吹得發僵,瑟縮一下收了回來。

    不應該啊。

    她昨日以為,陸景幽定是有人暗中照料,否則不可能在重傷之後活下去。

    難道不是如此嗎?

    可陸景幽蟄伏多年,想必善於偽裝,誰知眼前是真是假呢?

    陸嘉念不好斷定,袖手觀望幾眼就要走遠,碰巧六公主從這兒經過,一看見她就咽不下前日那口氣,上前陰陽怪氣道:

    「皇姐真是好興致,不許我們看好戲,自個兒卻跑來了。」

    「你若不服,大可如實告訴父皇,你看他向著誰?」陸嘉念懶得理會,眼皮都沒抬地應聲。

    「皇姐別得意,等著吧!」

    六公主眼珠一轉悠,氣急敗壞地佛袖離去。

    陸嘉念從沒把她放在眼裡,聳了聳肩權當沒聽見,自顧自地走了。

    可這回她想錯了。

    第二日剛起身,就得知父皇傳召。

    養心殿內溫暖如春,麒麟銅爐裊裊吐著青煙。

    父皇癱坐在檀木寬椅上,身形臃腫,精神萎靡,目光直愣愣地盯著一處,連她踏入門檻都沒有反應。

    「兒臣見過父皇。」

    陸嘉念輕咳一聲提醒,規矩地躬身行禮,眼底卻無甚波瀾。

    不偏不倚地說,父皇一生耽於酒色,庸庸碌碌,後宮佳麗數不勝數,從她記事起就沒寵愛過母后。

    對她這個嫡親公主也算不得關心疼愛,只不過給足了應有的尊榮和面子,因而她對父皇只有敬畏,父女之情反而淡薄。

    聽到聲音,父皇終於回過神,迷離的目光眨了幾下才聚焦到她身上,驟然變了臉色,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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