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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43:04 作者: 安如沐
每殺死一隻狼犬,陸景幽的笑意就濃烈一分,不一會兒就變得眉眼彎彎了。
熱辣發燙的血珠濺在他冷白的臉龐上,與眸中那片瘋狂的猩紅交相輝映,宛如肆意生長的彼岸花,刺目絕艷得讓人發顫。
只剩下最後一隻狼犬了。
陸景幽并未急著將它殺死,而是不緊不慢地笑看著,將它的四肢一根根折斷,才施捨般掐斷它的頸骨。
他抬手一拋,這隻畜生就摔在了那對兄妹面前,嚇得二人依偎著後退了一丈。
與此同時,陸景幽也耗盡了氣力,頎長清瘦的身影在屍骨中艱難地立著,難以支撐地左右搖晃,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跪下。
他的衣衫鮮有完好之處,脊背上的蝴蝶骨暴露在暗沉天光下,如同一隻被折斷雙翼的雄鷹。
寒風獵獵吹過,驚濤駭浪般擊打著他風雨飄搖的身軀,終於毫不留情地將他擊倒。
陸景幽沉重地摔在寒冷堅硬的冰面上,慘白如紙的臉龐與冰雪融為一體。
但他從未有過卑微屈服之色,反而始終帶著笑,笑得眼睫如蝶翼般扇動,俊美驚艷的面容在血珠的映襯下更加刺眼,那股子頹靡邪氣令人驚懼。
眸光深處,隱隱閃爍著不易察覺的輕蔑與恨意,仿佛這些人都不過是渺小螻蟻,假以時日他必將親手捏碎。
陸嘉念看得出神,險些與陸景幽的目光相觸,下意識地湧上一陣恐懼。
她恍然間憶起前世,他也是這樣眉眼含笑地處決了她的族人,將她困在溫床暖榻間碾碎傲骨,逼迫她成為暖榻之物。
她驚得猛然間收回手,車簾隨之滑落。
震撼和驚慌攪亂腦海,陸嘉念想起方才的血腥,思緒中摻雜著前世的回憶,太陽穴突突的疼,徹骨寒意蔓延全身,纖細的身軀打了個冷顫。
「公主,您還好吧?手怎麼這樣涼?」
柳葉發覺了她的不對勁,拉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搓著,關切道:
「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公主召來禁軍,讓他們妥善處理吧?」
這一聲聲「公主」點醒了陸嘉念,她漸漸平復了氣息,斂起眉眼將方才的神色盡數壓下,輕咳一聲挺直了脊樑,端莊典雅道:
「無妨,此事不必興師動眾,權當沒看見罷。「
現如今風水流轉,她就算有些前世陰影,可終究還是大梁的嫡公主,宮苑禁軍皆要護她周全,陸景幽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更不必再害怕什麼。
如此想著,陸嘉念心裡踏實不少,再次氣定神閒地掀開了車簾。
五皇子和六公主也好不到哪兒去,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怔了好一會兒也說不出話。
「哎,哥哥,你要輸了。「六公主知道這個親哥下不來台,只好用手肘暗中碰了碰。
「別吵,我自有辦法。」
五皇子煩躁地甩開了妹妹的手,想到什麼似的冷笑一聲,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紙包,得意地在她眼前晃蕩。
「這、這該不會是......」六公主思忖片刻就反應過來,驚訝地捂著嘴,悄聲道:
「真的可行嗎?萬一玩死了怎麼辦?」
陸嘉念隔得有些遠,聽不到他們的耳語,但依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這兩人品性惡劣無度,她前世就見識過,還不知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思及此,她按捺不住地走下了馬車,躡手躡腳地佇立在角落裡觀望著。
「你就是膽小,死了就死了,父皇恨極了他,哪裡會管這些?」
五皇子嗤笑著瞥了一眼六公主,滿不在意地打開紙包,將其中紅褐色的粉末灑落在地上。
一股腥臭在空氣中彌散,那幾隻沒有死透的狼犬,此刻一聞到這味道就瘋了似的站起來,再次癲狂地朝著的陸景幽衝去。
有的半路上斷了前腿,有的腦袋綿軟歪斜,有的傷口剖開肚皮......但它們就像被完全控制住了,不管不顧地一齊突襲。
陸景幽本就力竭,全靠意念強撐著保持清醒,此刻再也無力抵抗,還未出聲就被這幾隻狼犬拖到了宮牆下,肆意瘋狂地撕咬著血肉。
他連呼喊之聲都發不出來,眼皮愈發沉重,只能絕望地忍受疼痛,眼珠乾澀地轉動,像是對這世間無限留戀。
陸嘉念心驚又焦急地上前一步,但一想到他以後會做什麼,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就在這時,陸景幽的目光恰好從她身上掃過,曜石般的眸中忽然閃過幾絲光亮。
似是意外和探究,又迸發出些許期望,如同墜崖之人看見了峭壁上的枯枝,顫巍巍地想要伸手抓住。
然而,這些都在陸嘉念停駐的腳步間戛然而止。
星辰隕落,光芒盡散,陸景幽沒等到陸嘉念有所動容,眸中的光亮一分分黯淡下去,最終隱於夜幕般的眼底,只留下一閃而過的冷意。
陸嘉念懵懂地看著,讀不懂陸景幽眼中複雜的意味,只知道最後應當是仇恨。
但他為什麼要這樣看著自己?她可什麼都沒做啊。
電光火石間,陸嘉念靈光一閃,剎那間想到了極有可能的緣由。
陸景幽該不會是......把她當做那對兄妹的同黨了吧?
畢竟她看了這麼久都毫無反應,甚至還津津有味,很難不被人懷疑。
可是......她真的只是路過。
況且就算她恨極了陸景幽,恨不得將他一箭穿心,也絕不會用這種暴虐殘忍的手段,否則同前世那個瘋子又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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