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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43:04 作者: 安如沐
他饒有趣味地俯身欣賞著,不放過一絲一毫鮮活的神色,俊美眉眼間笑意更甚,是得逞之後的滿足。
見狀,陸嘉念憋悶得心口起伏,呼吸也沉重了不少。
不過她還惦記著正事,終究是平靜了下來,趁著陸景幽心情尚佳,思忖片刻後,試探著道:
「陛下,昨夜......皇兄只是一時糊塗,到底也沒有釀成大錯,您就放過他吧!」
話音未落,陸景幽的笑意驟然凝滯,眉眼的弧度被抹平,冷厲寒霜漸漸蔓延,方才的興致如煙雲般消散。
他直起了脊樑,轉過身不願再看這張目中無他的容顏,掌心在身後默默攥緊,指尖都嵌入了肉里,壓抑著卷席而來的怒意,冷冷道:
「陸嘉念,不要得寸進尺。」
聽見他直呼其名,陸嘉念算是什麼都明白了,眸光無奈地黯淡下去。
興許在陸景幽眼中,沒有追究她昨夜意圖逃脫的罪過就已經是恩典,至於主動落入圈套的皇兄,他容不得她再來插手。
這些天日日夜夜的磋磨,陸嘉念也能察言觀色,揣摩幾分陸景幽的心意。
此刻他已然開始較真,若是再執著下去,恐怕會真的讓他動怒,最後自身難保。
陸嘉念焦急又為難地絞動手指,好幾回欲言又止。
這些道理她都明白,可那是她的皇兄啊。
骨肉親情,血濃於水,更何況皇兄是因為她才會落得如此境地,難道她為了苟且偷生,連爭取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嗎?
無盡的愧疚和自責終於勝過理智,陸嘉念下定決心,垂眸望著冰冷的地面,咬咬牙逼著自己壓低了身子,近乎半跪在陸景幽的面前,斟酌了片刻才張口道:
「陛下......」
然而陸景幽并不想再聽她提起這件事,視而不見地邁動步子就要離開,帶著鋒芒的袍角貼著她的鼻尖划過,掀起一陣刺骨的寒風。
眼看著陸景幽走遠,陸嘉念心急如焚,腦海中的念頭愈發強烈堅定,情急之下再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狠狠心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陸景幽的衣擺。
「陛下且慢!」
陸嘉念迫切地喊出了聲,藕臂脫離蔽體的床單,死死拉著那片衣角不肯放手,整個人被拖帶著往前滑了幾寸,膝蓋和掌心蹭破了皮。
但她顧不上刺骨的疼痛和寒涼,在陸景幽極為煩躁和不悅的目光下,硬著頭皮道:
「皇兄向來謙和有禮,昨夜定是有什麼誤會,求陛下不要同他計較!我與皇兄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若是他有什麼萬一,我、我也絕不獨活!」
聞言,陸景幽的眸中閃過幾分詫異,完美的面容似是出現了裂痕。
那句「絕不獨活」在耳畔擲地有聲地迴響,隨後憤怒和諷刺排山倒海地奔襲而來,淹沒了他最後的耐心。
他狠狠甩開陸嘉念的手,身形不穩地向後退了幾步,濃墨潑染的眸中閃過或美好或痛苦的回憶,最終盡數破碎消散,凝結成幾聲乾澀又荒唐的嘲諷。
當初他肆意報復陸氏皇族,但因為一點執念,把陸嘉念留在身邊。
皇姐的命是他給的,理應由他掌控,沒有任何人可以奪走。
可如今,皇姐竟然為了另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
真是可笑。
「你捨不得他,是嗎?血親果然與眾不同呢。」
陸景幽意味不明地喃喃說著,忽而衝到陸嘉念的身前,手指緊緊捏住她的下頜骨,笑容愈發深沉瘋狂,背光之下如同深淵中失了心神的邪祟,驚艷絕倫又讓人心驚肉跳,聲聲引誘道:
「好啊......既然如此,朕就讓你下去陪他吧!」
他的力道又加大了,鑽心的疼痛和無邊驚懼猛然間掌控著陸嘉念,她被陸景幽捏的幾乎無法喘息,只能微張著小口無聲抗拒,拼命卻徒勞地甩頭試圖擺脫。
不......這不是她要的結果,陸嘉念不肯認命地用盡力氣抗爭,眼眶酸脹無比,不甘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滾燙的淚珠滴落在陸景幽冰冷的手背上,剎那間的刺激讓他緩緩找回些許心神,眸中恢復了幾分清明。
他凝視著掌心中滿是憤恨和痛苦的面容,力道一點點鬆開了,手臂疲憊倦怠地垂下去,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不忍還是心傷,只覺得心底空落落的,如同被人剜走了一塊。
「你有什麼資格來求朕?陸氏皇族對朕雙親所犯下的罪孽,朕還沒忘。」
陸景幽的聲音有些啞,刻意端著架子不去看陸嘉念,仿佛在為方才的失控和瘋狂尋找掩飾的藉口,如此才稍稍安心些,冷聲道:
「哪怕用你們的血來祭奠,朕都嫌髒,就算殺盡了也不足惜。」
陸嘉念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蒼白的臉頰還帶著紅痕,卻聽不明白陸景幽的話中之意,杏眸中蒙上一層疑雲。
不過,現在她沒有精力也不願去探究這些,只當是尋常仇怨,堅持不懈地再次拉著陸景幽的衣角,道:
「無論如何,皇兄總是無辜的,陛下就當滿足我一個小小的心愿吧。」
說著,她的聲音漸漸哽咽起來,宛如揭開傷疤,極力克制著才說出完整的詞句:
「陛下不知,今日......是我的生辰啊......」
「朕知道。」
陸景幽沒等她說完,就下意識地接了這麼一句話。
這下倒是陸嘉念疑惑抬眸,不明白他為何會知道自己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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