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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43:04 作者: 安如沐
    回頭一看,那兩個小宮女早就嚇得抱成一團。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自幼照顧她的崔嬤嬤略顯慌張地跑進來,看見那兩個宮女後又平息了神色,朝著陸嘉念規矩地行了一禮,儘量平靜道:

    」公主放心,據說是抓到了刺客,禁軍已經過去了。「

    「哦......原來是為了此事......」陸嘉念看得出崔嬤嬤話裡有話,心下快速思忖片刻,朝著那兩個宮女揮手道:

    「你們受驚了,今夜先回去歇著吧,這兒有崔嬤嬤就行。「

    那兩人求之不得,連連點頭就溜走了。

    崔嬤嬤暗中盯著她們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後才窺探四周,手腳麻利地關緊所有門窗,顫巍巍從袖中掏出一張用鮮血寫成的布條,含淚一把握緊陸嘉念的手,決絕道:

    「公主,快走吧!今夜是大皇子豁出命布下的局,就是為了吸引宮中禁軍的注意,讓守衛空虛,咱們就有可乘之機。」

    陸嘉念驚訝地瞪大雙眸,黯淡的眼底剎那間閃過幾絲希望的光,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儘是懷疑。

    她慌忙掃了一眼布條上的字跡,確實和皇兄一模一樣。

    可是皇兄不是被關押在地牢之中嗎?怎麼能集結人手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走啊,公主別猶豫了!「崔嬤嬤急得滿頭大汗,隨手拿起一件披風蓋在陸嘉念的身上,拽著她就往外跑,揣測道:

    「雖然暫且讓那孽障得逞,但陸氏一族根基雄厚,說不準大皇子自有門路,您就別多想了,快走!」

    陸嘉念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攏著披風蹙起眉頭,還是覺得不對勁。

    這段時日她與陸景幽日夜相對,也算是對他有了幾分了解。

    此人城府極深,狠厲果決,性子難以捉摸,但喜歡將一切都掌控在股掌之中,絕不容許出半分差錯。

    更何況父皇生前耽於酒色,皇室日漸衰微,否則陸景幽也不會那麼容易奪位。

    皇兄連自己都走到絕境,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得手?

    「公主,老奴求您了!趕快走吧!」崔嬤嬤心裡跟油煎似的,撲通一下跪在陸嘉念跟前,聲淚俱下道:

    「這最後的機會是大皇子用命換來的!公主真的要辜負他的一片苦心嗎?況且也沒有比眼下更糟的境況了,您當真願意這樣活一輩子嗎?」

    這話一下子戳中了陸嘉念最不可觸及之處。

    身為公主,一身傲骨和尊榮都被狠狠碾碎在塵泥之中,這種日子當真是生不如死。

    既然皇兄為了她,連性命都可以豁出去,那她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走!」

    陸嘉念不再遲疑,決然地轉頭逃離了金鑾殿。

    皇宮被陸景幽布署得很是森嚴,儘管大皇子吸引了大部分禁軍,可路上依然艱難險阻,崔嬤嬤不得不中途留下斷後,陸嘉念獨自一人朝著宮門奔去。

    眼前的光亮越來越近,驟然從黑暗中看去甚至算得上刺目,耳畔兵刃決鬥之聲凌亂激烈,慘叫和痛呼讓人心驚肉跳。

    但一切都是那麼鮮活,讓如死灰一般的心重新燃起希望。

    陸嘉念的心跳比鼓點還要快,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了出來,杏眸中閃爍著枯木逢春般的光芒,久違地有了靈動的神采。

    隨著腳步的接近,陸嘉念看得愈發清楚,那的確是陸氏皇族的堇青色戰甲!

    她再也顧不上一路跑來的磕磕絆絆,尖銳的灌木劃破了白皙細嫩的小臂,鮮血在指尖凝固,她似乎也感受不到疼痛,滿心滿眼只有不遠處打開的宮門,欣慰且直達心底的笑意在唇角漾起。

    「皇兄!」

    陸嘉念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原地躍起,揮舞著手臂朝陸澤安奔去,這段時日所有的堅強都潰不成軍,激動又委屈的淚水順著柔美蒼白的臉頰滑落。

    「念兒快走!讓皇兄來對付他們!」

    陸澤安衣衫襤褸,傷痕累累,一邊焦急地囑咐陸嘉念,一邊竭盡全力對抗著禁軍。

    鮮血染紅了宮門的地磚,血腥氣彌散在寒冷的空氣之中,蒸騰著都能看見熱氣。

    陸氏舊部節節敗退,陸澤安也漸漸不敵,以一敵眾之時被刺中多次,拼盡全力才再次站起來。

    滾燙的血珠飛濺在陸嘉念的黛色披風上,凝結成深深淺淺的暗色污漬,如同盛開在夜色中的彼岸花。

    她心有不忍,一步三回頭地望著皇兄,聽到的卻是他聲嘶力竭的催促。

    陸嘉念熱淚盈眶地應聲,狠下心收回目光,終究是掐著掌心逼自己往前走。

    他們沒有回頭路,皇兄是為了她才不顧性命,她不能讓皇兄白白犧牲。

    起碼她要替皇兄活下去,在這世間留一份念想和希望,也算是不辜負他的心意。

    陸嘉念抹乾眼淚,悶著頭向宮門衝去,步伐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打開的大門仿佛在不斷呼喚著她,疼痛的腳步也變得輕盈,眼看著就要飛出牢籠,永遠地離開這裡!

    她的呼吸變得短促有力起來,唇角的弧度也比方才更加明媚,宛如窺見寸縷天光。

    可是她還未來得及彎起眉眼,笑容就凝固在了嘴角,一寸寸地垮了下去。

    狹隘視野之中,宮門竟然就這樣眼睜睜地闔了上去。

    分明沉重緩慢,卻讓她拼盡全力奔跑也趕不上,只能恰好在闔上的瞬間佇立門前,碰了滿頭滿臉的塵土,腐朽絕望的聲音震得她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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