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2023-09-13 11:28:38 作者: 陳十年
南朝被榮狄騷擾多年,終於出了一口惡氣,怎能不令人歡欣鼓舞?而作為贏得這場勝利的大功臣,三皇子自然烜赫一時。自他入華瓊宮,那些恭維話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
「三殿下真乃我南朝之英雄也。」
……
此等誇讚之語不絕於耳,陸雪棠只是一笑,再謙虛一番。轉過身,眼底的笑意驟然消失。這些虛偽的話語,聽聽便罷。三年前,他們還個個都當不認識他,如今風往他這兒吹,他們亦跟著往自己這兒擺。
陸雪棠無聲地嗤笑,漸漸覺得沒意思。
歌舞無趣,阿諛奉承更無趣。陸雪棠仰頭痛飲一杯,視線一轉,覷見了席上的顧芙。
她臉頰有些紅,眼睛亮晶晶地映著燈火之光,又有幾分迷離,似乎是喝醉了。這樣的顧芙,與那日有些不同,更添了幾分嫵媚。
慶功宴上,顧芙坐在母親身側,聽著歌舞昇平與慶賀之聲,被這氣氛鼓舞,不由多飲了幾杯。女眷桌上皆是梨花醉,梨花醉香甜可口,只是後勁有些大。不知不覺,顧芙只覺得頭腦昏沉,臉頰亦發著熱,她摸了摸臉頰,連呼吸都有幾分亂,思緒更是遲滯不已。在遲滯的思緒了,她察覺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疑惑地抬頭,撞上陸雪棠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那一瞬陸雪棠的眼底有似有若無的笑意。
可她與三皇子並無甚交情,想來是他正在瞧旁人……如此想著,正欲收回視線時,又與太子陸成器四目相對。
陸成器沖她笑了笑,顧芙亦回以微笑。
太子陸成器是皇后嫡子,自幼便被封為太子,以儲君之質培養。陸成器亦不曾辜負期望,才德兼備,正如楚楚所說,是一位絕佳的郎君。顧芙與他自幼一道長大,關係親近。十三歲那年,顧芙母親重病,顧芙為母親祈福,遠去均州滄瀾山,一去三年。即便如此,這三年裡陸成器始終記掛著顧芙,給她寫了很多信。按說,彼此的情誼應當沒有變,只是到底大家都長大了些,相處起來,還是與從前有幾分不同。
顧芙收回視線,垂眸莞爾。
陸雪棠將二人的眉來眼去盡收眼底,意味深長收回視線,又飲了杯酒。
顧芙實在頭暈,與母親偏頭耳語幾句,攜了婢女出去透氣。她與婢女行至一處僻靜處,尋了處亭子坐下,離那些熱鬧遠了些,那些絲竹管弦與歡聲笑語像隔了層霧,落在顧芙耳中。盛夏的夜裡,酷暑難消,白日裡的熱氣仍在空其中肆虐,晚風拂面,帶著無盡的悶。
她想用帕子擦擦額角,伸手去拿,卻沒碰到。
「素月,我的帕子是不是丟在了方才來時的路上?你替我去找找。」
帕子是小物件,可到底用慣了,她還是捨不得直接丟掉。素月聽了,有些猶豫,「可是姑娘一個人能成麼?奴婢不放心。」
顧芙撐著昏沉的頭,低笑道:「有何不放心的?宮中守衛森嚴,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就在這兒坐著不動,哪裡也不去,等你回來。」
素月又猶豫片刻,叮囑她千萬別亂走,就在這兒等著,這才走了。素月走後,顧芙撐著額角,意識更為昏沉,眼皮重得幾乎抬不起來。她迷迷糊糊地,直到忽地一下重心墜倒,又經一陣涼風,人頓時清醒不少。
顧芙倚著欄杆慢慢坐正身子,剎那間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之感。她怔怔望著眼前的亭廊綠植,恍惚記起今夜是為三皇子而辦的慶功宴,她與父親母親一道參加,貪杯喝醉後出來透氣,而後行至此處,丟了帕子……
帕子……
顧芙娥眉微蹙,陡然記起,帕子早就丟了。是那日楚楚邀她去看三皇子凱旋時,被風吹下去了。
她揉了揉額角,心道喝酒誤事,她根本不勝酒力,日後還是少喝些吧。
素月似乎已經離開許久,為何還不回來?
素月是她在均州時新添的丫頭,從沒進過宮,這還是頭一回,該不會迷失了方向吧?這般作想,她扶著廊柱站起身,往方才來時之路折返。
這邊地方僻靜,連燈火都暗許多,檐下的八角宮燈不知何時被風吹滅,幽幽暗暗,無端令人心慌。她頭還有點暈,步子也有些歪扭,倏地一陣風來,顧芙心跳得更快,步子亂掉,竟是左腳絆住右腳,眼見著是要跌倒。
下一瞬,卻有人自暗處走出,寬厚手掌繞過她後腰,將她穩穩扶住。顧芙的驚呼聲自喉口而出,斷在唇齒處,朱唇被人堵住,只餘下短促的一聲,在這暗夜裡,沒能被人分辨。
她遲滯的思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此刻她正被人抱在懷中。那人的一雙手摟住她後腰,另一雙手則堵住她嘴巴。有一股凜冽的香味,不似女子,身形、手的大小,都不像女子。
顧芙正靠在他胸口從,甚至聽見了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
這心跳聲敲響了顧芙,她後知後覺地伸手推拒,聽見頭頂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音:「噓。」
她心撲通撲通地跳,想到自己不久前還信誓旦旦與素月說,皇宮之中何來歹人?可不久之後,她便被人如此輕薄。
她正想著,一石之隔的後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女子柔聲道:「人呢?怎麼不見了?不是說他往這走的嗎?」
語氣似乎有些失望。
顧芙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轉瞬想起來,這聲音……似乎是康寧郡主。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