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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27:19 作者: 陳浮浪
千思萬念,終於得以相見,卻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孟塵點頭:「我是。」
藍眼睛的眼睛唰一下就蒙上了水霧,卻站直了小身體:「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好,」孟塵定定地看著他,好像要把他的樣貌刻進心裡一樣。
藍眼睛:「我是誰?」
孟塵:「夏麼,遼國沐王爺夏青之子。五年前,在襁褓中隨父親到荊國為質。」
藍眼睛:「我母親是誰?」
孟塵哽了一下,垂下眼睫,語氣平靜地說道:「孟氏罪女,十三歲入宮為婢,是遼帝宮中的灑掃宮人。十七歲得沐王爺垂青,同年誕下皇孫。」
藍眼睛不說話了。
他強撐出的防備通通卸下,兩隻手不知所措地攪在一起:「那,那孟塵不要夏夏,是因為他不乖嗎?」
孟塵的情緒瞬間就崩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不,夏夏很好。」
點點和飯飯被南澈一邊一個放在腿上,都看得眼睛霧蒙蒙的。
點點扭頭看南澈:「他們母子二人住得這麼近,為什麼不見面?」
南澈:「此事臣有所耳聞,遼國的沐王爺當年本是太子,卻因為娶了父親的侍婢被貶為王爺,五年前遼國戰敗,夏青就順勢被送出來做質子。」
點點:「不懂。那與他母子之事又有什麼關係?」
南澈:「遼國的侍婢……和咱們大荊的掖庭待詔是一個身份。孟姑娘本來該成為夏青父親的后妃,卻嫁給了夏青。此事,不大不小是個醜聞。更兼夏么小殿下出生的時間趕巧,免不了要受人非議。當時……傳聞夏麼生母誕下皇子便去世了,卻原來是隱姓埋名,住在此間。」
點點看著一臉小可憐樣的藍眼睛,不滿道:「你們遼人忒也畏縮!別人要說什麼就讓他說去,難道還能比自己兒子重要嗎?」
南澈將他罩進懷裡抱緊:「天家畢竟不同。夏青雖為質子,卻是遼帝實打實唯一的兒子,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臣猜……大概姑娘是不願意他父子二人因為自己受到非議,才決意如此吧。」
孟塵像是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的樣子,她眼裡滿滿地裝著夏夏的樣子,伸出手要抱抱他,卻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夏夏想要撲在她的膝蓋上,被她溫柔地擋住。
孟塵:「殿下,這於理不合。」
夏夏的眼淚啪嗒一下掉了下來。
孟塵手指一蜷,又緩緩伸開:「你的母親已經『死』了,你是夏青的兒子,卻不能是孟塵的兒子,你明白嗎?」
大遼王室岌岌可危,連已經成年的太子夏青都能被排擠出來,更不要說連路都走不穩的夏夏;
他父子二人繼承大統的道路本就艱辛無比,若再多了她這個「污點」,此生都將與那個位置無緣。
尤其是在夏青馬上要回去繼位的當口,孟塵更不能「活著」。
這些道理,她早就看得通透。
所以這顆心,狠得下要狠,狠不下,也要狠。
可是這些道理,夏夏小小的心不能明白。
他小聲地抽泣了一下,隨後大力地抹眼睛,快步跑到南澈後面,揪著他的衣服躲起來了。
南澈嘆了口氣,將他攏到面前來。
孟塵狠狠閉了下眼睛:「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了。」
南澈抬頭。
孟塵:「小公子,這間院子是安全的,麻煩你帶著這三個孩子在這裡躲一陣。」
南澈:「夫人要去何處?他們又是誰?」
孟塵:「小公子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
遼帝大病垂危,夏青作為他唯一的兒子,應該馬上趕回去以太子的身份繼承大統,荊國再怎麼不情願,這個質子也要給人家送回去。
然而,當初排擠夏青出來的人,不會讓他再一次活著走回大遼。
如果所料不錯,今天夏青就是被追殺進來的,他之所以踏足鹿王府,是想告訴孟塵去隔壁將夏夏接進來避一避。
孟塵:「夏青還在外面。」
南澈:「恕我直言,夫人。您是如何暈倒的尚未可知,這園子未必就有多安全;其次,殺手既然已經進來了,我不認為他們能放著王子在外面不補刀。」
孟塵:「他會躲起來。我知道他藏在哪裡。」
南澈:「那以您的身手,一旦遇上危險,也沒有反抗的餘地不是嗎?」
「這是你一個男人該說的話嗎?」
南澈驚訝地看向坐在自己懷裡的瓷·點點殿下·壚。
小瓷壚:「孟兄說園子是安全的,我就留在此處保護他們兩個,至於你,哪那麼多廢話,她打不過,你也打不過?跟著去幫忙就完事了!」
南澈:「以遼國太子武功之高尚且不能完勝,臣恐怕難以完成殿下所託。」
小瓷壚四平八穩:「既然你們南氏的子弟打不動,我就送南沛去戰場上學一學。」
南澈:「……遵命。」
孟塵感激地看向點點,她像對著一個成年人一般鄭重地說道:「謝謝。如果我回不來……請您給夏夏留一條活路,准許他繼續在大荊做質子。還有飯飯。」
飯飯緊緊地抿著嘴唇,憋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孟塵:「飯飯他……很重要。若我和夏青一個也活不下來,請務必讓飯飯讀書識字,好好活著。」
南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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