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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哪個老闆隨身帶的戲子在唱。

    盛熙陽側耳聽了一陣，覺得唱得還不錯，不由自己地跟著輕哼了兩句。

    他先去了一趟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洗臉，把自己洗清醒了，又在甲板上吹了一會兒風，才掉頭往包間的方向走去。

    這一層估計都是老闆們包下的。

    盛熙陽在那個唱戲的包間門又多停留了一下，聽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在拐角處，盛熙陽猝不及防撞到一個人。

    他嚇了一跳，連忙想要道歉，可一抬頭，卻發現是盛靄。

    「……」

    盛熙陽的心微微一提，好不容易冷卻下來的臉又開始發燙，「哥。」

    盛靄的眉心微微蹙著，看盛熙陽的表情並不溫柔，「去哪兒了？這麼久沒回來。」

    「去……吹了會兒風，」盛熙陽的目光有些躲閃，「我聽見隔壁包間好像有人唱戲，就……又多聽了一會兒。」

    盛靄沒有說話。

    盛熙陽背靠著牆壁，覺得盛靄離得很近。

    他的目光瞥見盛靄手裡，夾著一根雪茄菸。

    盛熙陽微微一怔，「你……抽菸嗎？」

    「我不抽，」盛靄看了一眼，「剛才趙老闆塞給我的，我不要，他黑子了，一定要給我，我就接下了。」

    盛熙陽「哦」了一聲，伸出手，想拿盛靄手裡的雪茄，「我還沒抽過雪茄，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手還沒有碰到盛靄的手，盛靄就把手抬了起來。

    盛熙陽一愣。

    盛靄望著盛熙陽，「小孩子別抽。」

    盛熙陽：「……？」

    他左思右想自己好歹是個二十歲的男大學生，怎麼就成了小孩子了，再說了，他剛才只是想拿來聞一聞。

    「我不是小孩子了，」盛熙陽反駁道，「給我聞一下，就聞一下。」

    盛靄夾著煙的手避開了盛熙陽，微微垂眼，離盛熙陽又近了一些，吐息間又酒香撩人，「這麼容易臉紅，怎麼就不是小孩子。」

    盛熙陽的心臟一瞬間差點撞出胸膛。

    他下意識想抬起手捂住胸口，以免心臟真的撞出去。

    要死人了……

    盛熙陽看著盛靄近在咫尺的眉眼，這裡恰好是死角，別人就算看也看不見躲在拐角處的盛熙陽，只能看見盛靄。

    所以月光也只能斜斜照進走廊一半，剩餘的一半，也就是盛熙陽站著的地方，完全是一片黑暗。

    盛靄站在月光能夠照得到的地方，抬起的手撫上盛熙陽的臉頰，掌心慢慢下滑，貼上了盛熙陽的脖頸，「聞一下也不行，小心上癮。」

    盛熙陽的臉和耳朵全都是滾燙的，已經不敢去看盛靄的目光，「那、那就不聞了……」

    他的思緒混亂不清，這個時候還在想，盛靄應該是那種、那種特別純情的「純愛戰士」吧，kiss什麼的，應該不會發生的吧，還有，好像聽說這玩意兒還分誰上誰下的？那我是上還是下……啊，應該是下吧，他好像什麼都不會，可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屈居人下……

    盛熙陽的腦袋亂成了漿糊。

    他到底在想什麼。

    盛靄垂眼望著盛熙陽。

    原本只是想逗一逗他，沒想到事情變成了這樣。

    似乎已經沒法收場了。

    盛靄的手摩挲著盛熙陽的脖頸，最後還是離開了，換了一隻手夾著雪茄，把之前夾過雪茄的手指輕輕放在盛熙陽的唇邊。

    他金邊眼鏡被月光鍍了一層柔光，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情緒，聲音特別輕，似耳語般，「但吻一下可以。」

    「……」

    盛熙陽整個人都處於半懵狀態。

    盛靄的手指確實帶了一股淡淡的菸草香，聞起來跟普通香菸不太一樣。

    盛熙陽停頓了一會兒。

    盛靄準備把手收了回來。

    點到為止就可以了……剛才在包間裡已經過分了。

    然而，在盛靄準備把手拿回來的時候，盛熙陽腦子一抽，湊上去就吻了一下盛靄的手指。

    是手指，而不是手背。

    吻完以後，盛熙陽覺得心跳得好快。

    他不敢抬眼去看盛靄，輕輕咽了一口口水，「沒……沒什麼味道。」微微一頓，「我們回去吧，等下趙老闆等急……」

    話沒說完，盛熙陽感覺自己的後脖頸被一個力道重重捏住。

    他被迫仰起頭來，瞬間清輝月色落入眼眸，連同盛靄藏了又藏，隱了又隱的昏暗妄想一起，全都撞進了盛熙陽的眼眸里。

    脖頸被捏住，頭抬了起來。

    盛靄低下頭來，吻上了盛熙陽的唇。

    隔壁包間裡的崑曲戲腔不緊不慢地吊著音婉轉唱著《牡丹亭》，繚繚繞繞忽遠忽近，「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

    下一刻，不遠處包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喝醉了的趙老闆大喊一聲：「盛總啊，再來喝一杯啊——」

    盛熙陽感覺脖頸上的力道驟然一松。

    他站都站不穩，後背抵著牆壁，像是溺水的人一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盛靄看了盛熙陽一眼，看得很深，也很隱忍，仿佛要把盛熙陽整個兒看進眼底。

    他把盛熙陽推進更深的陰影當中，轉身往趙老闆的包間走去了。

    盛熙陽慢慢地用手背抵著嘴唇，腦袋裡噼里啪啦地還在炸煙花，炸了足足有好幾分鐘，整個人都處於完全無法思考的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