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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24:45 作者: 昭野瀰瀰
    他們約好了時間,約好了見面地點,這個約定隨著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被遺忘在了消失的記憶里,又隨著第二次生命被漸漸喚醒。

    17歲那場比賽,江寄月沒有如期赴約,但在19歲的時候,江寄月跟時燼一起觀看了許多場比賽。

    站在賽場上的時候,江寄月裝得非常淡定,他想立刻告訴時燼——

    時燼,我完成了我的夢想,但是,我好緊張啊。

    他其實非常希望時燼能在他身邊陪著他。

    所以,他在下台的第一時間就找到了時燼,主動問時燼要了一個擁抱。

    「時燼,我好緊張,你可以抱抱我嗎?」

    時燼什麼都沒問,給了他一個緊密到快要窒息的擁抱。

    ……

    江寄月重新恢復笑容,湊到時燼耳邊,低聲道:「時燼,我跟你說個秘密。」

    時燼眉眼柔和,鼻尖被江寄月的髮絲撩過,他下意識壓低腦袋,蹭了蹭江寄月柔軟的頭髮:「嗯。」

    江寄月:「可能老天爺覺得委屈了我,給了我第二次選擇的機會,今天站在賽場上,我覺得我圓夢了,時燼,我好高興……」

    他蹭了蹭時燼的肩膀,不停呢喃著「高興」兩個字,光說還不滿足,像是想將心底真實的感受,以行動來傳達給身邊的人。

    「那月月為什麼沒想過當職業選手呢,為什麼會選擇當教練呢?」時燼問。

    「不管以什麼樣的身份,只要能站在賽場上,我就滿足了,」江寄月停頓了一下,說道,「之前是覺得,我很久沒碰遊戲了,只有基礎知識還不夠,我不知道我復建之後能不能達到之前的水平,那時的我不敢拖累其他選手,現在……現在這樣也挺好的,這幾天雖然辛苦了點,但是很充足,看著手底下的選手們進步,有種無法形容的滿足感……」

    時燼:「我也很期待被江教練加訓的日子。」

    江寄月被時燼逗笑,他的腦袋枕著時燼的肩膀,仰頭看著頭頂的滿月,嘴角高高翹起:「我以前是個很會幻想的人,我想過很多事情,想過跟愛麗絲一樣掉入仙境裡,但是我不想成為愛麗絲,我想做那隻總是在緊張的兔子先生。」

    時燼放緩了腳步,看著江寄月的側顏,問道:「因為兔子比較可愛嗎?」

    「不是,」江寄月搖頭,輕聲解釋道,「兔子先生很軟弱,很膽小,但他偶爾也很勇敢。」

    這個答案一點都不正面,反而聽著有些消極,但江寄月說的很認真。

    「但是我現在不想做兔子先生了。」江寄月又說。

    時燼輕笑:「為什麼?」

    碎發隨著仰望的姿勢散落,露出江寄月的整張面龐,白熾燈打在臉上,將顴骨處的紅色照亮,紅暈擴散開來,上挑的眼尾,鼓起來的臥蠶都染上了醉意的紅。

    這副模樣的江寄月太吸引人,讓人移不開目光,連帶著江寄月的答非所問也變得無關緊要了。

    「時燼,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的聲音很好聽。」

    時燼:「你沒有說過。」

    但時燼早就感覺出來了,從他第一次叫江寄月「哥哥」,江寄月臉紅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江寄月的耳根子特別軟。

    江寄月:「我不想做兔子先生,是因為,你叫我小兔子,我喜歡你那麼叫我。」

    時燼一怔,停下了腳步,連帶著懷裡的江寄月也停下了。

    江寄月的臉頰蹭過時燼的肩膀,從時燼肩上抬起頭,眼裡不再有月亮的倒影,被一個人完全占據、填滿。

    他說話時噴出的熱氣帶著葡萄的甘甜,明明是醉了的模樣,烏瞳依舊清澈明亮。

    「我現在想成為時燼一個人的小兔子。」

    時燼喉結快速滾動了好幾下,葡萄的香味被風吹散,瀰漫在兩人周身,江寄月拼命仰著頭,似乎是想更近地將聲音傳遞給他。

    這樣的姿勢,仿佛兩人那天那場關於『更過分的事情』的談話。

    那時候,江寄月也是這麼看著他,主動向他請求,讓他對自己做出更過分的事情。

    「時燼,你怎麼不說話呀。」江寄月扯了扯發呆的時燼的衣袖,想拉回時燼的注意力,他討厭時燼的目光沒有落在他身上。

    腦袋暈暈的,他竭力保持同樣的姿勢,倔強地看著時燼,他希望時燼給他一個回應。

    他都鼓起勇氣說出心底的秘密了,他都放棄矜持,跟時燼坦白了,時燼怎麼不回應他呀。

    「時燼,你怎麼不理我呀。」江寄月皺了下泛著薄紅的鼻尖,嘴巴微微撅起,酒精麻痹了他的思考,放大了他的委屈,讓他做出在清醒時絕對不會做出的幼稚舉動。

    「月月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時燼低下頭,雙手捧住江寄月的臉頰,仔細地端詳著江寄月的雙眼,不錯過裡面的任何一絲情緒。

    時燼用了點力,江寄月的臉頰被迫鼓起兩坨肉,聲音也被擠壓得變了調,被酒意攪和得有些含糊:「時燼,你沒聽清楚嗎?我都說的那麼仔細了。」

    「可是我沒明白,」時燼放鬆了力道,眸色深邃,嗓音莫名喑啞,「我太笨了,江教練能不能教教我?」

    江寄月被時燼這一聲「江教練」取悅,笑了起來,葡萄的甘甜味道又開始飄散。

    「我喜歡你那麼叫我,不管是哥哥,小兔子,還是江教練,這些再普通不過的稱呼,好像被你一喊就變得不一樣了。」江寄月面頰潮紅,一邊說著,一邊蹭著時燼的掌心,他似乎非常喜歡時燼這樣碰觸他,他也以行動告訴時燼,我對你非常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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