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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13:53 作者: 喬跡
    「聖彌額爾島的主人不太......嗯,不太好相處,裴總用各種方法磋商,都沒有用,最後親自趕過去,過程中發生了一些意外,才最終拿到瑟蘭貝殼。」

    -不該私自扣了你的邀請函,這是賠禮。

    -希臘出差帶來的小玩意兒,不值幾個錢,收著吧,不喜歡丟了也成。

    他當時只是雲淡風輕說是出差帶來的小玩意。

    「傻不傻,不就是一個貝殼麼......」韶伊想笑他的傻,眼角卻酸澀,忍不住看向天花板,蹙眉忍淚。

    「韶小姐,裴總從沒說過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但我想,他是覺得值得,才去做的。」周煒八沉沉說。

    「其實前天知道你們失蹤時,我就提心弔膽,我知道萬一有什麼好歹,他一定會不顧自己的安危護著你,果然,找到時人已經不省人事。」

    「我是他的助理,跟著他好多年。說實話,看到他被推進搶救室的那一刻,我非常厭惡、甚至討厭你。」

    周煒八一向謙和圓滑,很少這樣陰鬱。

    「對不起......」韶伊垂眸說。

    真的很抱歉。

    如果不是她,裴觀宴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不會去怒提宮,不會停留在路上,不必冒險迎著雪崩折回去,不必護著誰而受傷......

    「韶小姐,不用道歉。」周煒八無奈地苦笑,「我不該怪你,這些年,我一直是一個旁觀者。從前你不顧一切地跟他在一起,你會因為他一聲咳嗽,千里迢迢送薑湯,你對他毫無保留地釋放愛意。我知道他必須要費盡心思維持浪子人設,也知道你為此很受傷。他錯過了時機,還想愛你,是要付出代價。」

    「但是事已至此,我只想說,他只是有些麻木,沒有及時察覺自己的愛意,否則不會做這麼多。所以不論如何,都請你理解他的心意。」

    周煒八再次遞出信封。

    這回韶伊接過,雙手忍不住顫抖。周煒八手機響起,握著手機離開告訴韶伊下午三點可以探視後便離開。

    韶伊拆開信封,裡面是一部手機。

    裴觀宴的。

    她輸入自己的密碼,解開鎖屏。

    第一頁應用列表只有一個便簽。

    置頂便簽是一封信。

    致韶伊:

    很久沒有跟你好好聊過天了,從前我在逃避,現在你不願意。

    只好落筆寫下這些字,盼著哪天你能看到。

    我從小不是個討人喜歡的人。自記事那一刻起,費女士就在向我描繪她的宏偉藍圖(費女士曾經是一名電影演員,後來因為搭上了裴洪,再也沒上過熒幕),關於日後如何進入裴家,如何享受階級躍升帶來的愉悅,如何維持這份殊榮。

    我活在費女士的計劃里,但沒有能力叫她愛我,後來因為天性,也沒有得到愛人的能力。

    不知道哪一年,我看到一部電影。沈修說見過女主角,在圈裡不算頂美,我隨口說那白裙子不錯。

    後來再見到白裙的你,恍然憶起原來你就是那女主角。

    我曾對演員這個圈子抱有偏見,以為所有人都像費女士——維持著清高的嘴臉,其實只是想要做依附別人的菟絲花。

    我留你在身邊,又懷疑你。

    無可避免地被你吸引,卻又抗拒你。

    讓我這麼矛盾的原因,這些天在片場才弄清楚。

    鏡頭前,你好像變了一個人,喜怒哀樂貪嗔痴怨,你的每一次演出,都像這場威亞戲一樣,竭盡全力,且震撼。

    或許因為人們都會喜歡強者,我仰慕你在藝術上的造詣。

    回來的路上,你說冬天這麼美好,我看到幾片雪花落進河裡。

    你說你最喜歡暖融融的火焰里,柴火發出爆裂的噼啪聲。

    我說我也是。

    其實我沒有你的浪漫和敏感。

    只是想起如果有這麼一天,深冬,炭火暖和,我坐在沙發上,你坐在我腿邊,抱著毯子,趴在我身上。

    願你在我身旁。

    (我想了很久,有些人則天生鄙薄宿命論,我是其一。

    最近漸漸明白,這場虛無的生命也會不朽,思來想去,功勞在你。)

    裴觀宴

    10.12留

    韶伊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因為她已經看到他□□裸將自己的心剖了出來。

    他的過往、惶惑、自責、不安。

    他的愛。

    全都寫下來給她看。

    這樣剖析自己,是很疼的吧。她倚在牆邊,淚水順著臉頰滑下來。

    她還要要求什麼呢。

    她什麼都不要了,只求他健康平安。

    到了探視時間,韶伊擦乾眼淚,回到病房,坐到病床邊。

    裴觀宴依舊靜靜躺著,臉頰消瘦凹陷。

    他緊閉雙眼,鴉睫在眼下蒼白的肌膚遮出小小的扇形陰翳。

    她牽起他略涼的手,捂在自己臉頰旁。

    「裴觀宴。我知道你愛我。」

    「可我們還沒來得及相愛。

    「你不能丟下我。」

    第57章 「這麼久沒見,我……

    My body was like a harp, and her words, her □□iles, her gestures, and her movements were like fingers running along the strings.

    我的軀體就像一架豎琴, 她的一言一笑、一舉手一投足就像在琴弦上划過的手指。

    ——詹姆斯·喬伊斯《阿拉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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