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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08:27 作者: 舍目斯
「懷先哥,你耳朵流……流血了。」
施圖南拿著棉球,替他沾了下耳孔流出來的血痕。又替他掖了掖被子,輕聲道:「睡著就好了。」
施懷先想不通,他很憤怒,他想努力地坐起來,他想大聲地質問醫生,他想船立刻靠岸。可是,這一切都是徒勞。他越掙扎憤怒就越痛苦。他已經痛麻木了,也不覺得的痛了,感覺渾身輕飄飄,身體不像是自己的。
他除了無限恐懼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一一望著床前三姐妹的臉,期望能從她們的臉上得到片刻的安慰。但事與願違,除了施圖南比較鎮定,施圖安同施懷瑜明顯被自己嚇壞了。他不怪她們,其實他也把自己嚇壞了。
他朝她們伸出手,想說不要害怕自己,自己會好起來的,但她們雙雙嚇得後退。好在施圖南握住了他的手,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安慰自己,說這一切都會變好,讓自己不要害怕。他心裡的恐懼小了幾分,也踏實了幾分,他知道她們不會拋下自己了。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他眼睛很累,他想好好的睡一覺,等醒了,說不定這一切就好了。
*
三姐們回到房間,施圖安怔怔地看著濺到裙子上的血,後知後覺地大哭起來。施圖南也沒安慰她,一直等她哭夠了,才遞給她一條新裙子,讓她回衛生間換上。施懷瑜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咬牙發顫。施圖南遞給她一杯熱水,說道:「姨太太要在病房陪你二姐,你要不願一個人睡,晚會就同圖安睡一張……」
「他會死麼?」施懷瑜面色發白地看著她:「懷先哥要死了?」
施圖南喝了口熱茶,沒應聲。
施圖安換好衣服出來,人也鎮定了很多。她坐在沙發上問:「三姐,大姐呢?」
「大姐去幫我們拿餐了。」施懷瑜望著她:「你也嚇壞了吧。」
「這會好些了。」施圖安道。
「大姐說懷先哥會死。你害怕麼?」
施圖安沒應聲,好一會搖搖頭:「有大姐在我就不害怕。」
「我也是。」施懷瑜說得很小聲。
「大姐說,人總有一死。」施圖安自我安慰道。
施圖南拿了餐回來,姐們三個安靜地吃,誰也沒聊一句閒話。飯後各自洗漱上床,施圖南關了燈,好半天才說了句:「把害怕哭出來,哭出來就什麼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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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惡人
「施家養子是怎麼回事?」李邽山推開門就問。
蘇醫生見是他,面色凝重地說:「我懷疑是中毒了,但不清楚是什麼毒。」
「前天他說腹痛,我以為是急性腸胃炎。昨天上午吐了血傍晚耳朵也出了血,——這事蹊蹺的很。」
「這有什麼蹊蹺?惡人自有天收。」李邽山若有所思地坐下。
「這話不科學,你至今都還活著。」蘇醫生同他玩笑。
「這說明老子是好人。」李邽山從身上摸出煙,叼嘴上,拿出火柴盒,接連劃斷了三根火柴都沒燃著。
「你燥什麼?」蘇醫生費解地看著他。
「潮了。」李邽山把火柴盒子隨手一扔。
蘇醫生找出一個點火機給他:「這是在白天鵝那受氣了?」
李邽山沒應他,摁著滾輪打火,「施懷先怎麼樣了?」
「熬日子了。」
李邽山頓了下,接著又繼續打著火,用力抽了一口問:「沒一點救了?」
「器官都壞了,怎麼救?我一直在觀察他,我要搞明白這是什麼毒。」
「他中什麼毒很重要?」
「很重要。你外行,你不懂這件事的重要性。」
「怎麼就重要了?」李邽山看他。
「假設這是一種毒劑,如果不小心流出來被有心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蘇醫生道。
「危言聳聽。」李邽山猛抽著煙。
「你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蘇醫生道:「要先查出來下毒的人是誰,他帶了多少?他要帶回島上做什麼?——倘若這個人是間諜,事態就不一樣了。」
「我已經通知船長了,讓他先排查船上所有醫生——尤其是懂化學的!對了,這本來就是你這船警隊長的職責,讓你的人立刻找,最好在船靠岸前把人抓到。」蘇醫生看他不為所動,又一臉慎重道:「這是一種不人道的毒劑,——不該被研究出來。」
李邽山掐了煙離開,蘇醫生又囑咐他:「讓你們的人注意點,千萬不能聲張,我怕打草驚蛇。」
「讓他們怎麼注意?」李邽山臉色不好看。
「你這會別犯渾——」
李邽山不應他,轉個身就不見了。
*
蘇醫生去了病房,先觀察了會施懷先,朝施圖南示意了下門外。施圖南隨著他出來,他朝她道:「流食也不能吃了,只會加速死亡。」
「我明白。」施圖南點頭。
「三等艙有一位傳教士,也許他能緩解病人內心的恐懼和痛苦。」
「好。」施圖南應聲。
「三天前他可有接觸過什麼人?」蘇醫生推了推眼鏡,躑躅道:「如果我推算的沒錯,他眼睛會逐漸失明耳朵失聰,總之不會很體面……」他沒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