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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1:03:39 作者: 乾凌踏月
    他不太愛笑,常年都是冷靜肅然的一張面孔,熱氣氤氳中白淨的臉上多了幾分艷色,反倒顯得好親近。

    晏聞坐在對面看祝小侯爺姿容端方地小口喝粥,下唇沾了點粥漬,亮瑩瑩的,幾乎能想到有多濕軟,昨夜他盡情嘗過。也見到了這張清清冷冷的臉在他身下是怎麼失控的。

    本來念著祝約肩上有傷他不想折騰一夜,結果沒多久祝約就無意識地抱著他哭了。

    朦朧月色下他見到祝約的眼淚順著眼角流進髮絲,鼻尖也泛了紅,眼裡的一汪水光像是被揉碎,一切突然就收不住了。

    祝小侯爺又是個言出必行的老實人,他要怎麼樣都順著,哭了的面容乖順又漂亮。

    他從前自認不是耽溺於美色之人,也不想用漂亮來說一個男子,可又實在漂亮,漂亮到讓他心頭都發緊,捨不得移開一眼。

    自詡風流多年,這回算是栽了個大跟頭。床上也便罷了,現在看祝約喝個粥居然都開始胡思亂想。

    祝約壓根不懂他在想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他心裡裝著事兒,不解風情地取了帕子擦了擦,然後抬頭就對上了一雙笑盈盈的眼睛。

    他被看得發毛,狐疑道,「你看什麼呢?」

    晏聞鮮少嘴比腦子快,「我看循如,怎麼越看越漂亮。」

    他說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想什麼就說什麼了,可少有男子願意被人說漂亮,更別提祝約這樣上過戰場的將士。

    誰知祝約只是頓了一下,然後「哦」了一聲。

    晏聞鬆了口氣,「你不生氣?」

    「不生氣。」祝約是真的不在意,「漂亮又不是什麼壞詞,你說我漂亮,說明你喜歡,這不是挺好的麼?」

    晏聞剛想說不止因為漂亮才喜歡,祝約就正色道,「不插科打諢了,你昨夜到底怎麼回事?」

    昨夜他一身傷趕到定侯府,外頭有康南長公主舉止瘋癲無狀。

    晏聞終歸怕她再節外生枝,讓應松一早去查了,人沒有回皇宮,想來是回了康南府,今晨有丫鬟嬤嬤出來採買,一切也沒什麼不同。

    他沒打算瞞祝約,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語氣十分冷淡。

    「那壺酒里下了足夠量的藥,如果我不幫你擋那杯酒,你喝了也許會在洞房失態傷了壽光縣主。如果我擋了,她正好找個藉口說我冒犯於她,失了節自然就不用去和親,至於我,被迫娶她還是死在詔獄裡,都沒什麼分別。」

    祝約一直皺著眉,他沒想到朱翊婧會兵行險著到這個地步,失身給晏聞,要麼下獄要麼成親,只有這兩條路,無論走哪一條,對晏聞而言是滅頂之災,對長公主而言都是百利無一害。

    「這麼說朱端想讓她和親?」祝約嘆了一口氣,他沒想把朱翊婧扯進來,從一開始他只是想利用那兩個韃靼俘虜為謝家昭雪。

    誰知道秦王橫插一腳,直接把朱翊婧給逼成這了這樣。

    「秦王在替壽光縣主報仇,報那二十個巴掌。」

    晏聞知道祝約一直不願意牽扯無辜的人,和親對任何女子而言都是苦難,金陵到草原,可能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就算朱翊婧高傲冷漠,也不至於要落到這地步。

    他勸慰道,「這是他們朱家自己的仇怨,讓他們自己清算,與你無關。」

    「就是覺得有點可憐,畢竟她也就是跋扈了點。」祝約嘆道,他突然笑著看了眼晏聞,「我問了這半天,你就不想問我什麼嗎?」

    晏聞搖搖頭,「你想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

    祝約看了他一會兒才道,「那隻虎符找到了。」

    他們在洞玄山天光台差點吵到翻臉的虎符,此時就靜靜地躺在書案上,玄石虎狀,古樸肅殺。

    祝家因為它被猜忌疑心五年之久,秦王在他新婚當夜當作結盟之禮再度送回,他猜不透其中的意圖。

    「如果當年是秦王藏起虎符,按我父親的性子一定會替他擔下罪名。」祝約雙眉緊皺,「我不願意這樣想他,從小我也把他當自己的父親看,可是最近我越來越看不懂了。」

    「虎符這種東西一旦丟失,祝家一定會被猜疑有不臣之心,然後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得不反,自然歸入他的陣營。可他若是五年前就想自己登基,那時候朱端毫無還手之力,他何必藏虎符?可若是最近他才想自己稱帝,又為什麼五年前要做這種事情?」

    「朱桯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站在書案旁,拿起了那枚沉甸甸的虎符,心中一團亂麻。

    晏聞從他手中接過,只問了一句,「你能用這枚虎符調動三大營的兵馬嗎?」

    第67章 退路

    攬江軍是趙氏之亂後被歸入三大營的,大多數跟著祝家打過江山,忠誠猶在。

    但是祝約只有涼州那三年與他們走得近些,論威信魄力肯定比不得祝豫和祝襄。

    「我不知道能不能。」

    祝約說了實話,他極輕地眨了下眼,「如果再給我三年或許可以...去涼州的時候我才十三,學過幾年兵法,讀過幾年聖賢書,可如果真的上戰場,我絕對比不過父親和秦王,那些將士從未把我當成少將軍,頂多是個需要照顧的孩子。」

    初到涼州時,他面對攬江軍說不上是敬佩還是害怕,站在演武場高台之上看著排兵列陣的人群,耳邊是操戈之聲。

    他看得呆了,真刀真槍上過戰場的兵將比城中駐軍是完全不同的,那是靠近都能嗅到的血腥與威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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