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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0:39:08 作者: 錦繡灰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如今他們還不過都是身不由己,殊途同歸卷進這場陰謀陽謀,他還想掀什麼風浪?
長遙也是有些明白了,這人從投靠晉王起,心底怕已是一步步算計好了今天,和誰聯手不過都是計謀罷了,他早有不為人知的目的,誰也不是他的盟友,誰都是他的墊腳石。
洛卿不答,只是道:「世子無礙,他是聰明人,懂得審時度勢,你不必擔心。」
頓了頓,他垂眸輕聲道:「我不過是,為她求個退路。」
......
寧惜早早便歇下了,躺在床上卻是了無睡意,曾幾何時檐下樑上她也能面不改色眯上一夜,如今許是習慣了枕邊有某人的緣故,孤身而臥便總覺少了些什麼。
況且眼下步步驚心,稍有不慎,滿盤皆輸,他不安穩回來,她怎生睡得熟。
房中響起一陣細碎聲響,倏爾身上一沉,兩隻毛茸茸的小獸接連靈巧的躍上床,小爪子毫無顧忌的踩在被上,爭先恐後的蹭著寧惜的臉,將她從被子裡硬生生拱了出來。
被那絨毛搔得又麻又癢,她忍不住的想笑,妥協一般伸臂將兩隻靈狐抱在懷裡,蓋上被子。
「去哪裡野了一天?可吃東西了?」
她伸手撓著小銀的下頜,小狐狸眯著眼睛舒服得哼唧了幾聲,小金不甘示弱的也蹭了過來,翻過身子,露出雪白的肚皮,尖細的叫了幾聲,寧惜會意極有耐心的順毛撫摸著。
靈狐血可解百毒,小金小銀自幼在洛卿身邊長大,救了他一次不止,不過想來他那般清冷的性子也不會和它們多親近,更不必嬉戲了。自打和她熟稔,兩隻靈狐倒是出奇的黏著她,白日裡院裡牆外的瘋跑,晚上但凡洛卿不注意就溜進房中,鑽進她懷裡。
寧惜本來對這些狐兒兔兒的毛球不感興趣,卻也架不住它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撒嬌,何況兩隻小狐狸乖巧伶俐,又通人性,無奈只能一次次投降。
有時她想,將這小金小銀當做她與洛卿的孩子也不錯,這樣想著便似乎也沒什麼缺憾了。
她摩挲著那油光水滑的雪白皮毛,盡力放柔聲音,哄孩子一般道:「早些睡吧,爹爹還要晚些才回來,娘、娘親陪著你們。」
話說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還好小狐狸聽不懂她在發什麼痴,小銀掀起眼皮滴溜溜的小眼睛瞧了她一眼,換了個姿勢團成一團,又睡過去了。
她笑嘆了一聲,抱著兩個娃娃蓋好被子,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只覺撲面一陣涼意,下一瞬那人便壓了上來,微涼的唇毫不猶豫的落在她臉上,唇邊。
她一驚,不禁掙扎著推開他,低聲道:「仔細些別壓了孩子。」
洛卿一愣,全身僵硬。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入戲太深,訕訕掀開被子,露出兩隻靈狐,
「我,我是說它們...」
他停滯了片刻,倒是沒有似往常般不客氣的拎著尾巴丟下床,而是起身抱起它們輕手輕腳的放在了一旁軟榻上,仿佛那真真是二人的一雙兒女般。
再回來時他便毫無顧忌的抱起了她,輕車熟路解開衣帶,褪下了輕薄的裡衣,熾熱的撫摸與親吻鋪天蓋地。
她順從的承受著,忍不住輕哼出聲,他從來不壓抑著對她的渴求與痴迷,卻也總是溫柔克制,不曾如今日一般急切的,慌亂的,似在確認什麼,證明什麼一般,在她肌膚上有些失控的啃咬著,留下大片痕跡,一遍遍無意義的喚著她的名字。
好似一陣狂風暴雨碾壓洗禮過,最後大汗淋漓軟綿綿的倒在床上,仍是被他撈起來放在懷裡,趴在他同樣汗濕熾熱的胸膛,兩人坦誠相對,肌膚相貼,嚴絲合縫。
她有些口渴,卻連頭髮絲兒都懶得動彈,四肢乏力,她懶懶的伸手探出帳外,無力的垂下,試圖汲取一絲涼意。
忽而指尖觸碰到了一件冰冷物什,她一怔,緩緩將腳塌上那物拿了起來。
那是一柄烏鞘長劍,劍柄尾部嵌著一顆打磨光亮的黑曜石,二尺三,二指寬,雙刃,寒光幽幽的劍身泛著血腥殺意,那上面刻著一個字:肆。
她曾經就喚作阿四。
這柄劍是暗堂的劍,是她平生第一柄劍,跟過她七年,在一個混亂的夜晚連她的清白一併丟了。
她只是殺手,不是什麼虔誠的劍客,從來沒有「劍在人在」的信念,然而昔日她緊握這柄劍時,恨過,怨過,卻是從不曾懼過。
一隻手敷上了她顫抖的手,連帶握緊那柄劍。
她抬頭,正撞見那雙深邃幽靜的眸中,千般萬般情愫熔煉到一處,有些話便不需多說了。
「季春三月巳日,皇帝親領文武百官行藉田禮於先農壇,皇后躬親蠶桑之事於先蠶壇。」
他深深的望著她,沉聲道:
「到時你用這把劍,去殺你想殺的人。」
☆、青陽(11)
國有六神風伯、雨師、靈星、先農、社、稷,季春三月巳日,皇帝親領文武百官行藉田禮於先農壇,天子親耕,以共齊盛,以勸百姓。
宰牲亭祭品備齊,皇帝著通天冠服親祭獻於神祇壇上,奠帛、進爵、行初獻禮。
儀畢,皇帝至俱服殿更衣,換作常服,於耤田親耕,掌耒三推,而後由王工大臣繼而躬耕,皇帝登上觀耕台觀看朝臣耕作。
誰料方一坐定,帷幔忽而倒下,觀耕台瞬間坍塌,猝不及防間帳下眾人俱被埋在其中,一片塵土飛揚間,不知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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