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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0:35:02 作者: 千里落花風
只一句話便讓風吟天面色一緊,不可抑制地抬起的眼睛裡,划過一抹震驚和緊張。
趙山卻仿佛沒有看到一般,繼續道:「就連你的恩師,聽說在獄中也奄奄一息了。你也知道,他是為何進去的。為了保住梧州,給你一塊可以師出有名的理由,可謂煞費苦心。只是如今,好似都功虧一簣了。」
「你看,你的前路未卜,且危在旦夕。成功並不像你想像得那樣唾手可得。你確定要讓小侯爺隨你一起為這天下葬身嗎?」
他說完便準備起身離開風吟天的房間。和自家咋咋呼呼出門的主子不同,這位斯斯文文,一舉一動都是溫和體面的。
卻連給風吟天反駁的機會都沒有。那利索的話不帶有一絲的拖沓,像是一把刀,毫不留情地砍在風吟天頭上,逼迫他直面現實,戳破了他的最後一絲幻想。
保不住梧州,亦或是風吟天沒有拿到袁大人手裡的聖旨,那風吟天方才說的一切便都是水月鏡花。一個師出無名的皇子,比之風成州,就是以卵擊石。
就算現在去了,躲過梧州周圍的所有埋伏,那也是九死一生。風吟天接下來的路,並沒有他想像得那麼平坦,這個時候和趙嵐清有所牽連,那才是可笑。
這位雍英侯府的管家,確實並非凡夫俗子,心中有天地,袖中藏乾坤。只怕從踏進這裡開始,便做好了棒打鴛鴦的打算。
和自己一步一步地斡旋,直到勝券在握了,才掀開最後的底牌。
只寥寥幾句話,便讓他不得不放開自己方才得到的摯愛。讓風吟天再沒有了反駁的餘地。
風吟天可以在任何時候去愛趙嵐清,卻唯獨在自己都風雨飄搖的時候,沒有任何的立場和其他的選擇。趙山一直都知道,卻還是給自己,以為可以說服他的錯覺。然後再毫不留情地讓自己自慚形穢地放棄。
他懂得怎麼去拿捏人心,讓自己再無道理去堅持。簡直滴水不漏又殘忍無情。
風吟天白了臉,心裡泛起一股苦澀,在趙山沉靜又冷漠的眼神下,終於閉上了眼睛道:「多謝告知我,叨擾多日。我不日便離開。」
「好……」趙山起了身,腳步卻沒挪,回首望了他一眼道:「作為這封信的最後最後一個人情,我盡力送你出去。」
「踏出去後,不管成與敗,你和我雍英侯府從無糾葛……」
……
趙嵐清對此還渾然不知。他第二日便被趙山安排著處理公務,大膽帶著重兵出入在府衙之間,招搖地在燕州的官場上快刀斬亂麻。
趙嵐清不蠢,相反在認真的時候極其聰明。哪怕有些看不見官場上雲蒸霧繞的局勢,可身邊有趙山的點撥,該放下身段結交的結交,該合作的合作,該恩威並施的並未手軟。
沒過幾天,便大抵在眼周站穩了腳跟。
燕州是險要之地,素來派過來的官員們素質不差。加上苦臨燕王久矣,經過趙嵐清有意無意的籠絡,和趙山近乎詭異的,對燕州官員們的熟悉。趙嵐清的事業進行得順風順水,短短几日,作為欽差要肅清燕州的名聲便傳開了。
待到風行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連著趙府的門都進不去了。
雍英侯的小侯爺先發制人,得到了燕州官府的支持後,立馬翻臉不認人。風行不知道去了多少次,硬生生沒有把趙嵐清約出來過。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不過細想想,倒也符合這位小侯爺囂張跋扈的性子。他給過誰的臉啊?
只是父命難為,他也不能不約。趙嵐清比他們想像中能幹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意外,再不快些解決掉,真等燕州變天,誰也不能善終。
……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往前推進,趙嵐清很久以後才發覺自己被背刺了。
他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單獨見到過風吟天了!
從那日趙山來過一次後,風吟天便被挪去了隔壁的院子。
雖然也未遠去,與趙嵐清的只有一牆之隔。可到底是隔了一面牆,趙嵐清在百忙之中想要偶遇都沒有藉口和理由,哪怕再去看那一面。
趙嵐清後知後覺,終於意識到,哪怕是經過那天晚上的互相露底,趙山也從來沒有與風吟天有合作的打算。
如今之所以對自己救了風吟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過是想,他日若是風吟天登臨大寶,讓自己別被清算。
現在趙嵐清和風吟天的情誼比他預想到的更好,甚至有些好過頭的趨勢。自然不會再允許自己再和他混在一起,好弄巧成拙。
滿滿的權衡利弊的心思,可堪虛與委蛇,簡直讓人髮指。
時間一晃,便又過去了幾天。不甘任人擺布的趙嵐清,終於掙得了一個不需要忙於公務的晚上。
還在白天的時候,便為晚上的行動做了準備,板著臉將小七訓斥了一頓。
因此待到傍晚的時候,他格外不耐煩地遣走所有的下人的時候,自然顯得順理成章。
只是趙嵐清不知道,自從趙山知道臨燕王府的不軌之心後,這院子裡便時時刻刻有暗衛把守著。
趙山早就將自家主子的德行摸了個透。要不是提前吩咐,今日不必攔著,他哪怕苦心巴拉地翻牆,他也見不到風吟天。
換句話說,支開眾人,抹黑從窗戶翻到圍牆上,再沿著圍牆,翻到風吟天的窗口……壓根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