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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0:35:02 作者: 千里落花風
    「你錯了。」趙嵐清再一次毫不留情地狠狠揮開他,仰臉打斷他道:「我從未喜歡過你。你在我的眼裡一文不值。」

    「留下你,只是因為不想讓你死在我回南國,讓國師徒增惡業。」

    「再說……」趙嵐清輕吟笑了笑,繼續道:「即便是咱們這段時間相處的微薄情分。」

    「剛才不是倚劍幫你,還過了嗎?」

    「是你剛才為了燃燈火不管不顧的。你還想得寸進尺什麼?」

    說罷,利落揮劍,直將被風吟天的袖子斬掉。在風吟天想要再抓住他的一瞬間,颯然離去。

    高處清輝盡帶寒霜,趙嵐清的話,像是月夜下直挺挺的一把刀,直戳向風吟天的命門。

    清晰地告訴自己,剛才,是自己,親手踏滅了本該擁抱住他的希望。

    第29章 想

    趙嵐清灰頭土臉趕回去的時候, 已然晨光熹微。天光之上,朝陽為晴空淺淺墜了個金邊。宛如欲要噴薄的烈火一般,逐漸驅散濃稠的黑夜。

    明真塔仍舊留著燈, 在半亮不亮的天色下格外不起眼。像是虛空中漂浮著的霧,讓人覺得明明滅滅。

    趙嵐清遠遠看見便縮了腳步, 下意識斂住身形。咬了咬唇,剛想猶豫要不要就這樣進去,那微弱的燭光便適時熄滅。

    沒有了一點光的明真塔, 帶著股森然肅穆的黑冷色。

    冷得趙嵐清有點臉疼,讓他吸了吸鼻子。知道木懷青並沒有繼續見他的意思,就抬步回了夜闌宮。

    剛拐了腳步, 便看到塔前角落, 江離蹲坐在最後一階石階上,抽著鼻子, 眼巴巴望著他。

    「你們搞完了嗎?」江離撇著嘴, 適時宣洩自己蹲在外邊吹了一夜冷風的不滿。

    「搞完了,走吧。」趙嵐清看了他一眼,胡亂扒拉了下他的頭髮, 不虞道。

    江離卻沒動,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明真塔。想了想, 出聲道:「你道侶呢?」

    趙嵐清沒理他,只心臟驀地頓了一下。任由晨風輕輕吹動了他的衣擺, 他卻只深吸了口氣, 撣袖率先抬步。

    被江離爬起來, 不依不撓拽住衣角, 頭鐵問道:「你不等他們嗎?他們怎麼還不出來?」

    「你衣服怎麼那麼髒?你跟他們打架了?」

    「……」

    一連串的問題像是念經一樣, 讓趙嵐清煩躁不已。

    趙嵐清狠狠一撣袖子,打斷了他的話。素來舒展張揚的臉此刻如霜般凜冽,繃著臉,斜看著江離,靜靜道:「他們已經離開了。從此以後,我再無道侶。」

    「夜闌宮中,亦再也無清徵宗弟子了。知道了嗎?」

    江離撇嘴望著他,沒有吭聲,似乎被他的樣子嚇傻了。愣了好一會兒,水汪汪的眼睛裡帶著抹委屈,似乎想要掉下眼淚。

    趙嵐清嘆了口氣,還以為他在傷心,那如霜的臉有幾分融化。心道,江離有什麼錯呢?何必遷怒於他?

    想了想,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頭,安慰他一下。

    卻看到江離那欲泣的臉驟然抬了起來,頗為怨念地「哦」了一聲,拍了拍屁股。頭也不抬地走了。

    「你早說呀,讓人家等在這裡一夜。討厭~」

    留下趙嵐清愣在原地,看著他風風火火的樣子,只摸著自己空落落的心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

    雁盪城門口,風吟天和白書流找到了清徵宗的剩餘弟子。

    那頭,一直駐紮在城外等候他們的同門師兄弟們個個興高采烈。

    眼望著他們道:「諸位師兄們,此行可順利?」

    「掌門月前通知,諸位若是得手,可直接前往無相境。」

    「得手了。」風吟天眉目間有些疲憊,溫沉朝著清徵宗的小弟子輕輕道。

    被簇擁著朝客棧走去的時候,卻是腳步輕頓,留戀地望著古樸的城門口,眼神落寞。

    妖界與仙界之間涇渭分明,無事皆不可妄自通過。哪怕有事,也須得由宗門出面,得來通行符,方能進入。

    手中可通行的玉符僅此兩枚,珍貴異常。此番要是交出去,再要進去,還不知道要何時才有機會。

    「東西給我。想回去,就回去吧。」白書流沒比他好多少,眼望著他戀戀不捨的樣子,安慰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你既已動了心,那道便是如此。心已留在這裡,人走了有何用?」

    「蒼生,不需要你拋卻所有來拯救。」

    ……

    夜闌宮裡一下子就失去了往日和煦的氣氛。

    趙嵐清醒來的時候,萬物空曠。面不改色地收拾了風吟天存在的痕跡,提溜著東西出門的時候,看到江離正挽著袖子在院子裡就這水和泥。

    茁壯的草苗上面,一棵梧桐枝子上掛著個銀質鏤空小圓球。小圓球上靈光流轉,上面密密麻麻的陣法宛如花紋一般在陽光下閃著光芒。

    「那是什麼?」趙嵐清一下子就被這個多出來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出聲問道。

    「好東西。」江離撐著下巴,眨巴著眼睛道:「每隔六個時辰會出一遍水,十二個時辰的時候會自己懸空移動到那頭,給那一半也灑灑水。」

    「你哪兒來的。」趙嵐清下意識問道。這樣精巧的陣法,卻被刻在這樣的東西上,被江離用來澆水。趙嵐清覺得多少有些料不抵工。做的人怕是腦子有些問題。

    「咱們宮裡沒別人了,那就大風颳來的吧。」江離兩手一攤,面無表情道:「管他呢,好用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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