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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0:19:55 作者: 棄脂焚椒
    然而文清辭始終表現得和以往沒有什麼兩樣。

    腳步聲漸近,穿著棗紅宮裝的太后,終於與惠太妃還有衡王謝觀止一道,出現在了文清辭的視線之中。

    在眾人行禮之前,她便開口淡淡道:「免禮。」

    並伴著「謝太后恩典」的聲音,帶人朝側殿而去。

    雖然免了禮,但是在前殿當值的眾人,仍需站在這裡候駕。

    太醫署前院不大,側殿的門也敞著。

    門內的話,零零散散地傳至眾人耳邊。

    ……

    今日慧太妃格外殷勤。

    「……哀家聽聞,陛下前陣子龍體抱恙,特從廟裡求來佛像,替陛下祈福。」

    「太妃有心了,」謝不逢的語氣與平日沒有太大區別,「此番實在是勞煩。」

    說話間,慧太妃也抬頭,默默地朝珠簾後看了一眼。

    隱約見到謝不逢氣色還好後,她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見謝不逢和自己客氣,慧太妃忙道:「陛下乃一國之君,身體也是國事,何談勞煩。」

    廢帝死了,慧太妃也不必再像以往那樣裝下去。

    她的語氣雖然還是有些誇張,但是神情卻比往常平和了許多。

    顯然,這才是慧太妃平素的樣子。

    客氣過後,她還不忘拉近距離追問一句:「不知陛下現在如何,可還有不適?」

    謝不逢緩緩旋了旋手中的茶盞,目光穿過珠簾,向窗外落去。

    停頓幾刻,搖頭道:「朕在漣和遇到一位郎中,多虧了他的照管,此時已恢復了大半。」

    確定謝不逢的身體並無大礙,一定能撐到冊封,慧太妃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時,站在她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謝觀止突然開口:「沒想到一個江湖郎中,竟有如此的本事……」

    說話間,他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雙手。

    畢竟差一點就死於對方手下,謝觀止到底還是有點害怕謝不逢的。

    謝不逢挖棺時順手釘在他身邊的那把劍,給謝觀止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

    回到雍都後,他連著做了幾個月的噩夢。

    這陣已經刻入魂靈的懼意,逼著他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不知道與文太醫相比,誰的醫術更好一些?

    謝觀止忍著沒有說出最過分的那句話,但是下一秒,慧太妃還是一臉緊張地朝珠簾後看了過去,試圖看清謝不逢的臉色,判斷他有沒有生氣。

    ……自己這兒子,怎麼總是觸謝不逢的霉頭!

    怪不得自己說要來看謝不逢的時候,他答應得那麼痛快。

    原來是將算盤,敲在了這裡。

    謝不逢和那個江湖郎中的事,早已經傳遍了整個雍都。

    慧太妃當然也有聽聞。

    但無論他究竟只是「代替品」,還是說謝不逢真的動了真情,那都是謝不逢的私事,與旁人沒有一點關係。

    沒想謝觀止沒有問出有關文清辭的問題,謝不逢竟然點了點頭,主動提起了那個人:「清辭也是江湖之人。」

    他的語氣非常自然,完全沒有一年多前那瘋狂的樣子。

    甚至不再將「文清辭」視作禁忌,好像真的……放下了一樣。

    聞言,謝觀止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向謝不逢看去。

    他雖也覺得謝不逢變「正常」,不再執著於一個死人是件好事。

    但想到之前發生的事,謝觀止的心理活動還是突然精彩了起來。

    『當時那樣轟轟烈烈,現在竟然將一個認識不過幾個月的郎中,與他相提並論?再過幾日,豈不是要將文清辭取而代之了。』

    『原來他對文清辭,也可以如此冷漠。我真是看走了眼。』

    說話間,謝不逢正巧將茶杯端起。

    伴隨著抬手的動作,米白色的羊毛手繩,從他的腕上滑了下去,落入了謝觀止的眼底。

    『原來就連這條手繩,都有了新的。』

    看到這一幕,謝觀止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一點寒意。

    ……不要衝動,不要衝動。

    差點被謝不逢一劍殺死的噩夢,還沒有散去。

    但見謝不逢主動提了文清辭,謝觀止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隱晦地說了一句:「將他與文太醫相比……看來陛下是真的很器重這位郎中。」

    謝觀止的話表面上是在說兩人的醫術。

    實際側殿裡的所有人都能聽得出來,他形容的是另一件事。

    慧太妃狠狠地朝謝觀止扔了一記眼刀。

    謝觀止卻抿唇低著頭,裝作沒有看到。

    「自然,」謝不逢的聲音非但沒有半點不悅,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與眷戀,「在朕眼裡,這世上無人能與其相比。」

    無人相比……

    謝不逢的聲音,清清楚楚傳到了鴉雀無聲的小院之中。

    這句話如同表白,亦或者說就是表白。

    候駕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在了文清辭的身上。

    陛下與文太醫的關係,早盡人皆知,所以他這樣說是……坐實了與那位江湖郎中之間傳言嗎?

    一時間,眾人竟忘記了掩飾目光中的震驚。

    站在院中的文清辭,不由低下了頭。

    他並不適應被人這樣看著。

    這並不是文清辭第一次聽到謝不逢向自己表達好感。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回,兩人的距離忽然拉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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