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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0:19:55 作者: 棄脂焚椒
    ——有些重、有些快。

    謝不逢在文清辭耳邊低語:「這隻兔子已有一年多時間,未見他的主人。」

    「他還以為他的主人,將他拋棄……」

    文清辭的呼吸,隨之一窒。

    ……謝不逢口中說的,真的只是這隻兔子嗎?

    「或是以為他的主人不要他,將他孤零零地丟在了太殊宮裡。愛卿你說,這隻兔子他是不是……很可憐?」

    謝不逢的語速極慢、極輕。

    明明還是慣有的平淡語調,但是落在文清辭的耳內,卻變得極其危險。

    「愛卿,你說他的主人為何不像之前說好的那樣,早早將他殺了,用做實驗。為何還要留他一命,對他如此溫柔?如此縱容?」

    文清辭與謝不逢完全不同。

    過往的二十餘年,他研究醫學,研究人的「軀殼」,唯獨沒有時間去研究人心。

    可是生來便能聽到惡意的謝不逢,卻對此格外敏感。

    縱容。

    ……自己早就在縱容謝不逢了。

    溫柔是一種縱容,長原那一夜更是一種縱容。

    剛才被謝不逢觸碰過的左手,還有胸前的皮肉,都在這一瞬間灼燙了起來。

    似乎意識到不該步步緊逼。

    謝不逢突然將話語中的危險掩藏了起來,他的視線落在兔子的身上,並在文清辭的耳朵邊輕聲說:「所以現在,愛卿可否好好陪陪他?」

    他的聲音啞啞的,每一個字都輕輕地敲在了文清辭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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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那句話後,謝不逢便離開了小院。

    似乎真的是要留文清辭在這裡,陪兔子玩耍。

    雨逐漸停了下來。

    氣溫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冷。

    文清辭試著解開系帶,想要拜託人替自己將這件披風還給對方,卻無奈發現謝不逢不知有意無意,竟然在披風上打了一個死結。

    最後他只得放棄這件事,緩緩俯下身,撫摸兔子的額頭。

    文清辭的手指機械般活動著,心早不知飛到了哪裡去,兔子也被他摸得躲躲閃閃。

    直到有人出現,出聲打斷文清辭的思路:「天吶,你怎麼在摸這隻兔子?」

    那名年輕太醫提著今日煎好的藥走了過來。

    看清這一幕之後,他的語氣變得有些驚恐:「這是陛下的兔子,平常不讓人碰的。」

    說完,又匆忙向後張望了幾眼,確定周圍沒人,這才緩緩地鬆了一口氣:「還好陛下沒有發現,不然你可就遭殃了。」

    「……只是一隻兔子而已,為何不讓人碰?」文清辭喃喃自語。

    太醫見他仍在這裡不動,不由有些著急:「這兔子是當年那位留下來的,我這樣說你可明白了?」

    「別看它只是一隻普通的白兔,在陛下的眼裡,可比人值錢多了,」太醫迅速說道,「這一年多的時間,一直是他親自照看,只有小公主偶爾能來陪它玩玩。」

    文清辭輕輕地點了點頭。

    站在他身邊的年輕太醫繼續說:「陛下心疼這隻兔子,並未將它關在籠中,而是任由它在太醫署的小院裡亂跑。我記得之前有一次,這兔子不知跑到了哪裡去,不見了蹤影。陛下居然親自帶著一隊人馬,花了兩天時間翻遍了整個太殊宮,才在某個廢殿之中找到它……」

    那次可驚動了數千人。

    文清辭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東西。

    於是謝不逢更加拼命地想要留下對方存在過的所有痕跡。

    為此,謝不逢整整兩日沒有闔眼。

    找到這兔子的時候,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顫抖著將它抱在了懷裡。

    甚至那之後茹素一月、大祭天地。

    聽到這裡文清辭本想反駁,謝不逢不信鬼神。

    但轉念他便想起……謝不逢的的確確曾在登誠府的皇寺里遍請鬼神,以血祭天。

    那個自認被鬼神厭棄的少年,因自己的離去,將那些他從前並不相信的神佛,當做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值得嗎?」文清辭低喃道。

    那名年輕太醫不覺得世上有誰能不被天子的情愛打動。

    文清辭的神情太過古怪。

    他還以為身邊這個被當成替身的同僚,在不知不覺中陷了進去。

    他立刻給對方敲響警鐘:「陛下平日裡或許看著有些冷冰冰的,但他對『那位』的感情,絕對半點也未摻假。或許對他而言,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吧……哪怕只是給自己留下一點念想。」

    「好了好了,不說這隻兔子了!」擔心謝不逢突然出現,看到文清辭竟然還在摸這隻兔子,他立刻伸手,將身邊的人拉到了一邊的耳房裡,「不知道你之前有沒有注意到,陛下的手腕上一直戴著一根羊毛手繩?」

    擔心文清辭不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麼,年輕太醫又詳細描述了兩句:「上面好像染了血還是什麼東西,看上去是暗紅色的。時間久了,還變得有一點朽。但就因為手繩是『那位』送的,陛下始終將東西戴在手上,一刻也不取下,寶貝得緊呢。」

    「看到了。」文清辭的聲音有幾分艱澀。

    太醫的服務對象,既有皇帝后妃,也有雍都的達官貴人。

    因此他們身邊的消息向來靈通。

    年輕太醫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在文清辭耳邊說:「我後來聽別人說,除了那個手繩外,好像還有一串藥玉也是『那位』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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