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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0:19:55 作者: 棄脂焚椒
長原,城主府。
那裡發生了什麼,至今仍清清楚楚地刻印在文清辭的腦海之中。
那次的坦白之後,謝不逢便不再隱藏自己對文清辭存在某些卑劣的念頭。
一切都在提醒文清辭,他不能再將謝不逢當小孩看待。
他早已不需要人憐憫。
他是一個成年人,一個有情慾和妄想的危險成年人。
曾踏上過戰場的謝不逢,最懂如何攻城略地。
他雖不知道文清辭回雍都時的想法,但是所作所為,卻均是在刺激文清辭認清自己的內心,甚至於是在試探他的底線。
長原的記憶,又一次襲了上來。
而身邊的謝不逢,也依依不捨地放過了他的耳垂。
文清辭猛地起身,向後退了半步。
他側過身去,冷冷地說:「陛下怎能,怎能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情?」
文清辭明明已經努力嚴肅,話說出口後,卻怎麼都有一種色厲內荏的味道。
臉頰也同時泛起了淺紅。
意識到自己的狀態不對,文清辭立刻轉身,提著藥箱向殿外走去。
謝不逢明明聽懂了他的意思,但是偏偏故意歪解道:「愛卿是覺得此地不夠正式?」
說話間,謝不逢仍冷著一張臉,聲音也同以往一樣低沉而平靜。
似乎是認真在同文清辭談論正事一般。
已經走到殿外的文清辭,腳步不由一頓。
他下意識順著謝不逢的話想:哪裡才算正式?
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後,文清辭的臉頰忽然一片灼燙。
第90章
夏末每下一場雨, 天便愈涼一分。
不過三兩日,積攢幾個月的暑氣,便被大雨沖淡。
文清辭醒來後看到, 自己的床腳邊,不知何時被人放上了一疊新衣。
他頓了片刻方才意識到, 這是謝不逢替自己準備的。
不同於前院,太醫署的後院依舊被刻意維持著當年的模樣,一動未動。
哪怕早已登基稱帝, 常住於此的謝不逢仍和當年一樣,身邊未留太監、宮女服侍。
這裡的一切,都由他親手準備。
月白色的織錦緞角落, 以銀絲繡了小小一朵玉蘭, 若不細看,很難察覺。
這件衣服, 只一眼便能看出是州府上貢之物, 價值連城。
文清辭的手緩緩從衣服上拂過,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糾結。
他前幾日穿的,都是從漣和帶來的衣物, 全是夏裝。
這幾日下過雨後, 那些衣服便有些單薄了。
自己當初的衣服雖然還好好放在太醫署中,但若是被發現這個「松修府」來的郎中, 穿了「文太醫」的衣服,一定會讓人懷疑。
就在文清辭糾結的時候, 一陣冷風順著窗縫吹了進來。
感受到這陣寒涼, 文清辭的左臂, 瞬間刺痛起來。
算了, 算了, 還是保命要緊。
被凍到的文清辭不再多想,直接將這件衣服穿在了身上。
衛朝流行寬袍大袖,但腰部卻並不松垮。
略微厚重的織錦緞,將文清辭身上的縹緲之氣壓了下來,卻為他增添了幾分華清貴之態。
配上額間那點鮮紅的硃砂,此時的他正如同從神龕中走出的人一般,清貴而疏冷。
大雨雖歇,細雨不止。
文清辭撐著把紙傘,緩緩地向前院而去。
剛剛走到平常驗藥的小院,文清辭餘光忽然看見——院內一角,有道小小的白影在草叢之中虛晃而過。
「……這是?」
送藥的太醫還沒有來,文清辭猶豫了一下,撐著傘走了過去。
隨著他的動作,那道白影也突然定於原地,一動不動。
機謹的紅眸順著草木的縫隙向他看了過來。
直到這個時候,文清辭終於看清……原來這藏在草叢之中的白影,是自己當初留下的那隻兔子。
剛到太醫署時的記憶,在剎那之間被這隻白兔喚醒。
——就像催眠是逐漸失效一樣。
它也不會在一夕之間突然起效,而是會在大概一月的時間內,一點點蠶食掉人的記憶。
文清辭剛到太醫署時,還未完全失憶。
始終惦記著研究的他,便在這裡養了幾隻兔子,趁著這個時間實驗了起來。
這隻兔子,是當初唯一的「倖存者」。
宮變當日,太醫署首當其衝,文清辭還以為這隻兔子也死在了當日,或是跑丟不見蹤影。
沒想到今天,自己竟然又見到了它。
見雨已不大,戴著帷帽的文清辭小心合上雨傘並將它放到一邊。
接著緩緩蹲下身,伸出手去把藏在草叢背後的小傢伙抱在了懷裡。
草木上掛著的雨滴,流入了衣袖之中。
文清辭的手臂,不由輕輕地震顫了一下。
「怎麼是你?」文清辭的左手還是有些用不上力,他用右手托住兔子,走回屋裡將它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為何不在自己窩裡待著,反到處亂跑。」說著便輕輕用手指摸了摸它的腦袋。
兔子也像能聽懂文清辭的話似的,輕輕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也不知道這隻兔子在外面亂跑了多久,白白的毛皮有些潮濕,同時也沾了一些青草的痕跡。
文清辭拿出絲帕,仔細將它擦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