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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0:19:55 作者: 棄脂焚椒
    「篤篤,篤篤。」

    敲門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一陣陣迴蕩在雨夜之中。

    甚至整個門框都隨著謝不逢的動作晃動起來。

    房間裡始終沒有人回應。

    而他心裡的期待,也在這一刻隨著沉默一起熄滅。

    謝不逢緩緩垂眸笑了起來,並一遍遍地低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宋君然又將文清辭騙走了。

    但是這一次,謝不逢早有準備。

    他手臂上的肌肉驟然緊繃,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本就有些破朽的木門再支撐不住,徹底敞了開來。

    「果然。」

    房間裡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可謝不逢卻並不生氣,他忽然垂下頭,一人在寂靜空曠的房間裡輕聲笑了起來。

    「清辭,我已經盡力了。」

    我已經盡力藏下利爪,偽裝成你喜歡的模樣。

    但是我好像失敗了。

    唯一的觀眾已經離開,這場戲自己也不用再演下去了。

    「……過幾日,就再見。」

    謝不逢心中瘋狂的岩漿,並沒有在他一日又一日的咬牙壓抑下,降溫或是消失不見。

    反倒是積壓於一處,等待著爆發的那一刻。

    此時火山已發出隆響,岩漿奔涌,朝著山口而去——

    謝不逢環視四周,快步自房間裡退了出去。

    「來人——」

    一列身著黑衣的侍從,跪在了他的眼前。

    謝不逢抬頭仰望雨幕,閉上眼睛沉沉說道:「朕舊疾復發,太醫束手無策。可惜大夫已經不告而別,連夜離開了此地。」

    「……朕要麻煩你們,將他二人再『請』回來。」謝不逢的聲音輕得如同呢喃。

    一身玄衣的謝不逢,融入了夜幕之中。

    聲音也被雨點擊碎,變得模糊不清。

    讓人難以辨清其情緒。

    陛下病了?!

    可是……可是他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侍從忍不住偷偷抬眸看了謝不逢一眼。

    正巧一陣驚雷從天邊閃過,借著冷光,那侍從看到:謝不逢的唇邊,忽然現出了幾分血色……

    再沒有時間多想謝不逢話里的意思,侍從立刻叩首,趕忙集結人馬向城外而去。

    然而就在他將要退出小院的那一刻,謝不逢卻突然再次開口:「找到人後不必太急,定要照顧好那位大夫。」

    「切記要有禮,不可逼迫。」他說。

    不可以逼迫?

    那他若是不願跟自己來,那該怎麼辦?

    心中雖有疑惑,但是侍從仍立刻領命,並將謝不逢的話記在了心中:「是,陛下!」

    馬蹄陣陣,壓過暴雨,驚醒了熟睡中的漣和。

    侍從們不敢怠慢,立刻沿途仔細搜尋。

    同時又有幾人立刻轉身冒大雨去縣令私宅,將暫時住在其中的太醫令請了過來。

    *

    謝不逢緩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他已差不多一日未歇,此時疲憊感如山一般向他崩來。

    但是謝不逢卻並沒有直接休息。

    他從衣櫃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木盒。

    這個盒子與《杏林解厄》一樣,都是謝不逢從雍都帶來的。

    他的手指緩緩從盒面上輕撫過去。

    停頓幾秒後,謝不逢將其打了開來。

    要是文清辭現在在此處一定能夠認出:這個盒子裡面裝的,都是自己死遁時,留在雍都太醫署的舊物。

    大多數都是配好的方劑。

    回陽救逆,活血祛瘀,重鎮安神。

    數量雖不多,但種類卻很齊全。

    這應是他被軟禁在太醫署中,無聊的時候做的。

    除此之外,還有幾顆藥丸。

    文清辭不喜歡藥丸,因此留下來的也並不多。

    謝不逢隨便倒出幾顆,拿在指尖細細觀摩。

    封禪那日,他被毒劍刺傷,最後是文清辭靠自己的血救回來的。

    那天文清辭幾乎將血放干。

    所以直到現在,謝不逢的體質仍舊特殊。

    他雖然不是百毒不侵,但普通的毒,卻不會在短時間內取了他的性命。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謝不逢將文清辭留下的書,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雖不懂醫理,但卻認得這幾個藥丸的名字。

    這幾顆無一例外,均是帶毒的。

    屋內並未點蠟,只有一點月光艱難地穿透雲層與雨幕,照在了房間之中。

    一刻也沒有猶豫,謝不逢直接將手裡的藥丸全部倒入了口中。

    並借著桌上的冷茶咽了下去。

    剎那間的苦澀,在謝不逢的咽喉間化開。

    但獨自坐在周邊的人,卻輕輕地笑了起來。

    他的眼底滿是期待。

    「……回來救我好不好。」他呢喃著。

    謝不逢的聲音,在房間裡孤單迴蕩。

    你看,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生病了。

    ——他輕輕在心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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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未亮,文清辭和宋君然就已經到達了永汀府。

    但是這一次兩人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住在城內的醫館中,而是停都不停地直接越過永汀府,去了臨近另一座名叫「富洮」的小城。

    直到這個時候,宋君然才稍稍放下心來,帶著師弟暫時住進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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