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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10:19:55 作者: 棄脂焚椒
不只方劑,文清辭的針灸之術,放眼天下也無人可比。
萬一他的手真廢在今天,還怎麼給陛下治病?!
禁軍與太監一擁而上,試圖將謝不逢的手指掰開,場面瞬間混亂至極。
少年戴著一枚骨戒,未經打磨的戒面劃破了文清辭皮肉,猩紅血跡順著細瘦的腕骨蔓延,將兩人的手纏在了一起。
劇痛像海水,一波波拍打著文清辭的神經,呼吸也隨之變得急促起來。
他仿佛已聽見自己骨骼碎裂的細響。
冷靜,要冷靜……
恍惚間文清辭看到,謝不逢懷裡的羊羔正因混亂而掙扎,撕心裂肺的叫著。
少年艱難地用手指輕撫羊羔的脊背,整隻右臂依舊無力地搭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他的手臂絕對出了問題!
文清辭突然想起,《扶明堂》里說謝不逢左手重劍出神入化,不知多少人死在了他的劍下。
當初看到這裡的時候,文清辭還以為他是個左撇子。
現在才意識到……謝不逢的右手,十有八九是被誰給廢了。
一個是被稱作「妖物」,不受重視的皇子,另一個是當今聖上的救命稻草。
孰輕孰重還用多想?
伴隨著老太監誇張的叫嚷,一名禁軍已抬手為刃,朝謝不逢的脖頸劈去。
接著在一聲悶響後,合力將他的手指掰了開來。
謝不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到了這個地步,他身上仍沒有半點狼狽,更沒有服軟的意思。
少年看向禁軍的目光,寫滿了挑釁與不屑。
他如原野上的孤狼,流淌著好戰的血液,寧願戰死也不會服輸。
禁軍也被謝不逢的目光所震懾,慌亂中終於有人忍不住伸手,向謝不逢無力垂在身側的右臂拽去。
……他知道,這裡是謝不逢的軟肋。
不行!
假如謝不逢出事,這筆帳一定會記在自己頭上。
過分的緊張下,文清辭的胃都隨之抽痛。
「住手——」
手腕上的痛意仍未消失,來不及多想,文清辭突然趕在那名禁軍之前,將手按在了謝不逢的肩上。
大氅隨著他的動作向後滑去,原本藏在衣領下的蒼白的脖頸,就這樣暴露在了少年的眼前。
謝不逢下意識抬手,想扼住對方的咽喉。
可是無力抬起的右臂,終於讓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手臂似乎真的出了點問題。
……文清辭在做什麼?
見此情形,周圍人的動作全停了下來。
太醫署的前院,靜得針落可聞。
幾息後,文清辭如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物般抬眸,看著謝不逢的眼睛說:「殿下,您的手臂受傷了。」
「正骨金瘡,須看脈候。」文清辭不急著檢查他的傷處,而是先將手指,輕輕搭在了謝不逢的脈上。
謝不逢的傷吸引了文清辭全部注意力,他像是沒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刺眼的青紫與血跡似的,確認脈象無異後,小心地順著少年的肱骨,向肩胛處按去。
隨著他的動作,陌生的苦香,朝謝不逢襲了過來。
視線掃過文清辭眉心的硃砂,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忽然如蛇般眯了眯。
文清辭的動作很輕。
謝不逢的大腦自動為他濾掉痛覺……於是少年只覺有一股陌生的酥麻感,正順著對方微冷的指尖,向自己肩頭蔓延。
纖白的手指,靈活地在關節、筋槽之間遊走。
上一世中醫世家裡十幾年的耳聞目染,再加現代解剖學知識,讓文清辭對骨骼與肌肉的結構了如指掌。
他的動作輕柔極了,還沒等人反應過來,文清辭忽然一手按著謝不逢的肩胛,一手輕輕握住了對方的右掌。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狀態下,文清辭忘記了緊張,忘記了自己將被五馬分屍的結局,忘記了眼前人的身份。
在他眼中,謝不逢只是一個病人而已。
文清辭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對謝不逢而言究竟有多麼的……陌生。
以至於少年頓了一下,忘記了將他的手甩開。
文清辭一邊輕輕搖晃謝不逢的手臂,一邊仔細尋找傷處。
幾息後,終於屏住呼吸,向前輕輕一推。
隨著一聲細響,骨骼又回到了關節窩內。
「沒有大礙,只是脫臼了而已。」
文清辭一點點少年的手輕放了下,笑著站起了身來。
謝不逢下意識攥拳,將手臂抬了起來——與方才的無力不同,此時他的右手,已能和往常一樣的自由活動。
……文清辭真的治好了自己。
在大氅寬大衣袖的遮掩下,文清辭的手指,後知後覺的顫抖了起來。
他不由長舒一口氣……還好發現的早。
謝不逢痛感缺失,註定他很難產生「受傷」的意識,周圍這群人,更沒有一個會關心他的身體。
如果一直這麼拖下去的話,很容易出現局部骨壞死,甚至錯位骨骼壓迫血管、神經的情況,到了那個時候,別說是用劍了,提筆都費勁。
原著里的他,八成就是這樣……
「殿下的手怎麼傷了?」謝不逢畢竟是皇子,確定文清辭還能正常行醫後,賢公公氣得瞋目切齒,他望向禁軍,厲聲道,「你們幾個人看著,都沒注意到殿下的右臂脫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