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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1:58:18 作者: 夢裡長
    季商不明所以,桑落很認真地說這也是為了讓他能安心學習,並且讓他在外聲稱這是他喜歡的人親手弄的。

    季商無語,說桑落無聊,又說他懶得去編謊話。但是後來在桑落編派散播他的緋聞後,他也沒有主動去澄清。

    之後可能是大家信了季商心裡有個喜歡的人,也可能是知道季商實在是難搞,是個性冷淡,漸漸地就沒人再在季商身上浪費時間了。

    越是這種和情愛不沾邊的人,突然出現一點微妙的曖昧機會,就越是讓人激動。

    聽說季商要在現場選個人送出初吻,就連隔壁桌的校友都興奮了。季商很是尷尬,最後還是周明軒機靈,給他支招,叫來桑落,說讓他親一下桑落算了。

    畢竟桑落是他弟弟,原本打算看好戲的人頓時有些敗興。誰承想,桑落被拉過來,聽說季商要親他,紅著一張臉慌慌張張地跑去了衛生間。

    等他在衛生間裡悄沒聲地嚼了一顆薄荷糖,做好心理建設出來,季商已經罰酒三杯,算是揭過了這茬。

    桑落後來想,就算自己不跑,季商估計也還是要選三杯酒。

    就像昨天在阿凡達藝術展廳里,在他踮腳想要吻過去時,季商也是這樣蹙著眉頭,後退躲開的同時,也鬆開了環抱著他的雙手。

    不過也得益於那滿滿的三杯酒,季商徹底醉了。於是桑落送他回酒店房間,還是有了機會在季商唇齒間嘗了嘗酒香。

    回憶讓人失神,桑落沒注意腳下,被凸起的石頭險些絆倒。季商手快地拉住他,問他:「還是很暈嗎?」

    桑落看了一眼季商攔在他肩頭的手,撒謊說「嗯。」

    季商眉心蹙了下,像是要數落他不該喝那麼多酒。桑落搶在他開口前說:「哥,你背我吧。」

    其實桑落已經很久沒有叫過季商「哥哥」了,好像是從去年桑落生日的時候開始,又好像更早一點,在季商拒絕讓他去啟明實習的時候。

    仿佛他早就知道「哥哥」是阻礙,他在丟掉這層阻礙,就像在雪梨時,他說的那樣。

    但在新加坡,他叫了季商兩次。

    一次情難自抑,一次蓄意撒嬌。

    季商拒絕了一次,很難拒絕第二次。

    桑落伏在季商的背上,心裡又酸又軟,他疲憊又痛苦,放鬆又滿足。

    其實他們都知道,十七年的習慣難以消弭。哥哥也好,弟弟也好,一生之中,又有多少個十七年呢?

    他們之間想要相處得氛圍融洽,就拋不開那十七年的習慣。

    更近,或是更遠,都離不開曾經的十七年。

    季商背著桑落,踩著不變的月色,走過陌生的曲徑,一如從前。

    將桑落送回房間,季商就離開了。桑落受不了身上的酒氣,脫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熱氣蒸騰,醉意似乎更盛,桑落頭有些暈,但還是堅持把頭髮吹乾再上床睡覺,畢竟明天是真的有正事,他不能掉鏈子。

    等他吹完頭髮放下吹風機,轉過身,便看到季商推門而入,手裡端著個白瓷杯。

    「解酒藥,喝了再睡。」季商將杯子放在門邊的柜子上。

    桑落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季商,像沒聽到一樣沒有動作也沒回話。

    季商的視線從他白色的睡衣領口掠過,停在他的臉上。沉默少頃,他又將放在柜子上的白瓷杯端起來,一步步走到桑落面前。

    將解酒藥放在床頭柜上時,季商看見床頭柜上除了一盞幾何形閱讀燈,還放著一個快空了的透明塑料瓶,裡面是做成軟糖狀的褪黑素。

    待季商行至面前,桑落才回過神,視線掃在他手腕內側的小痣,然後伸手去接他手裡的杯子,很乖地將那半杯褐色液體喝完。

    沐浴乳的香氣縈繞在桑落身周,洗過澡之後,桑落裸露的皮膚會浮起緋色,但不管是臉頰還是鎖骨,都沒有他濕潤的嘴唇紅艷。

    季商目光凝了兩秒,然後讓他睡覺。桑落很乖,聽從他的指令,上床躺好。

    季商說了「晚安」。

    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桑落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告訴你一個秘密。」桑落的拇指和目光一同磨蹭著季商的手腕內側,像是在替季商回憶那個不算吻的吻。

    「其實你早就沒有初吻了。」他緩慢地道出自己乾的壞事,「在你畢業那年,我送你回酒店的時候,偷親你了。只是你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

    桑落的聲音變得很低,室內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仿如蒙上一層名為時光的濾鏡,顯出幾分懷念酸澀。

    他記得那天很熱,季商穿的襯衫是他在領扣上繡花的那件。

    季商的頭髮比現在長一點,靠近的時候戳到他的眼睛,很癢,但他心更癢。他那個時候想,可能熱鍋上的螞蟻就是他了吧,焦灼害怕,又隱蔽的興奮著。

    他知道季商醉酒會斷片,不會記得,所以膽大妄為。

    但他不會,可他還是忍不住坦誠。

    季商背對著光,像海水一樣的眼睛比平時更深沉,但桑落仔細看了,裡面依舊沒有任何波瀾浮起,平靜得仿佛毫不在意。

    「你的嘴唇明明很軟,」桑落像是失望似的鬆開手,眼睛卻還是凝望著他,漆黑的瞳孔暈著薄薄的水光,深情而又悲傷,「怎麼心硬的像個石頭呢?」

    話音剛落,一片陰影從高處傾覆過來。季商彎下腰,用那隻體溫升高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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