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頁

    「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很辛苦了。」唐棠有些心疼的抱緊他，葉成帷從一無所有走到今天，已經很努力，很艱辛了，怎麼能把這些事怪在自己頭上呢。

    「那醫生說舅舅還有多久？」

    「頂多半年，可能也撐不過半年。」葉成帷揉了揉眉心，「舅舅沒有子女，以後連給他摔盆的人都沒有。」

    等舅舅一走，余家就沒人了，記得余家的存在的，也只有他了。

    「怎麼會這麼快……」唐棠的腦袋也有些疼，只有半年了，對於親人來說，半年就是一眨眼的時間。

    「他的身體很差，除了腫瘤，也還有各種小毛病，加上舅舅現在的求生意識不強，可能對於他來說，去世也是一種解脫吧。」

    「等舅舅醒了你和他好好聊聊，如果真的沒辦法，那就讓他在最後的時光高興點。」唐棠和葉成帷十指相扣，在死亡面前，語言太蒼白，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寬慰葉成帷。

    「好。」

    舅舅一直沒有醒，葉成帷還要去公司，他才接手公司，特別忙，看著他有些疲憊的背影，唐棠就特別後悔，早知道就不大晚上喊醒他了。

    葉成帷讓唐棠先回去，他請了護工照顧，不過唐棠還是沒有走，舅舅對葉成帷的意義重大，需要親人照顧的，可是舅舅除了他已經沒有親人了，所以唐棠就代替葉成帷照顧舅舅吧。

    唐棠讓小陶幫忙把家裡的劇本送了過來，她就在醫院待著看劇本，舅舅一直到快吃午飯的時候才醒來，這個時候葉成帷也恰好回來了。

    喊了醫生來檢查，醫生說暫時度過危險了。

    「舅舅，身體不舒服怎麼不和我說。」葉成帷放下帶回來的食盒，取出帶給舅舅的粥。

    「老毛病了，沒想到這麼嚴重。」太晚了，余川本來不想麻煩葉成帷，所以直接打了急救電話，沒有想到還是麻煩了他。

    「您有腫瘤怎麼不和我說，您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余川也沒詫異他知道這件事，「沒必要說，我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是晚期了，既然沒救了，也就沒必要說。」

    余川身體一直都不好，根本沒往這方面去想，後面檢查出來，醫生說是晚期，不適宜動手術了，他就沒管了，本來也沒多想活著，還覺得活著是折磨，所以只是驚訝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

    所以他很著急的催葉成帷動手，他怕自己死了也等不到那一天。

    「先吃點東西吧。」葉成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舅舅，您還有什麼心愿嗎？」他想，無論舅舅想要什麼，他都要滿足他。

    余川的手捏著勺子頓了頓，「我想見見葉仲安。」

    「好，等您好一點，我安排您見他。」

    「可是他未必會想見我。」葉仲安不敢見余川，他對不起余馨，也對不起余家，他根本就不敢見余川。

    「沒關係，我會安排。」

    葉仲安現在躺在病房，已經容不得他住主了。

    幾天之後，余川雖然還沒有辦理出院，卻還是去見了葉仲安，他心裡急需發泄。

    余川進入病房合上了門，葉成帷和唐棠都被隔絕在了門外，兩人坐在走廊上。

    「老公，你爸他的愛滋怎麼樣？」

    「還在治療，醫生預計拖不過三年。」葉成帷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點前幾天對於余川的不舍。

    三年，葉仲安現在還不到六十，三年其實也挺短的，可是比起余川的半年，他好像又是幸運的。

    唐棠的心情不是很好，好像最近總是這樣那樣的事發生，沒有一刻安寧，生離死別，隨時都在身邊上演，唐棠莫名的不安。

    余川和葉仲安說了什麼兩人都不知道，只知道余川出來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葉成帷讓人送余川回了市醫院，兩人並不在一家醫院。

    葉成帷讓唐棠等他一會，自己進了病房。

    葉仲安的面色漲紅，應該是經過了爭執。

    葉成帷倒了杯熱水給他，「喝茶。」

    葉仲安接過，平復著呼吸，「你好像很久沒有喊我爸了。」

    「你配嗎？」葉成帷風輕雲淡的坐在不遠處。

    葉仲安詫異的抬頭看過去，「你什麼意思？」

    「你覺得你盡到了作為父親的責任嗎？我不求你像霍城對霍執一樣，你起碼像個普通父親，你做到了嗎？」

    「你沒有。」葉成帷替他回答。

    「你，你也恨我？」葉仲安的手在抖。

    「你說呢？」葉成帷雙眸犀利的望著葉仲安，可葉仲安卻不敢看他的眼睛，率先低下了頭。

    是啊，他沒有盡到半分父親的責任，他作為父親的擔當，全部給了葉赫森，忽視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葉成帷不屑於看他這副樣子，站了起來，「你好好養著吧。」

    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葉仲安，但也不會要他的命，葉成帷要葉仲安也嘗嘗眾叛親離的感覺，在等待自己死期的同時陷入無盡的懺悔中。

    就在葉成帷拉開門把手的時候，葉仲安垂著腦袋嘆了一句，「對不起。」

    他對不起余馨，對不起余川，對不起當初把余馨交到他手上的余家二老，也對不起葉成帷。

    葉成帷勾了勾嘴角，腳步未停的離開了病房。

    這句對不起太遲了，余馨已經死了三十年了，還是留著見到余馨的時候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