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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8:28:10 作者: 白破
    俞星垂頭思索片刻,正在想葉揚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時候,那邊申小竹好巧不巧抱怨完了:「真的嗎,揚哥,你能收留我……們?」

    「怎麼可能。」俞星搶過話頭,葉揚他說不過,這小妮子他還說不過嗎,「你認識人家幾天,就要去個陌生alpha家裡住?反了天了。」

    申小竹根本不怕,接著央求:「揚哥,你別管他,我聽說你家大業大,不缺幾間空房子吧?」

    俞星嗤笑一聲,剛想嘲笑一個牙醫有什麼家業,就聽見葉揚肯定道:「還真湊巧有一間,不過只夠你和阿姨住的。至於采靜……」

    采靜聽談到了他,連忙擺手示意自己不用麻煩葉醫生,隨便找個橋洞長椅都能湊合,反正以前也過慣了這樣的生活。

    俞星不輕不重呼嚕了他腦袋一把:「別放屁,我能叫你凍著?」他眼珠轉了轉,「要不這樣,你去葉醫生家住,我在外面找個旅館住兩天。」

    葉揚跟申小竹對視一眼,這可麻煩了,偷雞不成蝕把米難不成就是說的他?

    忽視小孩兒動用全身肢體語言表達的反對,俞星不動聲色接著施壓:「沒人說

    話,那就是覺得我這主意不錯?」

    視線掃過申小竹皺成一團的眉毛,他從背後推了采靜一把:「跟葉醫生走吧,寄人籬下記得聽話。」

    小孩兒幾乎要哭出來了,被置之度外的醫生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孩子不願意,你非得逼他幹嘛?」說著拽著他袖子扯到一邊,「咱倆的事,別為難孩子。」

    俞星被他扯到屏風後面,恍惚間覺得自己在離婚爭撫養權。

    欲蓋彌彰地摸了摸衣服上被人扯出來的褶皺,剛才的氣勢也不知道哪兒去了:「誰跟你咱倆,我在給采靜安排住處呢。」

    葉揚無奈:「你明知道我什麼意思。」

    嘴唇張合半天,也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想伸手去摸摸綠蘿葉子緩解緊張,卻發現昨天還鬱鬱蔥蔥的盆栽早成了禿瓢。

    「毀壞公物,」俞星喃喃道,「罰款一百。」

    「沒有現金。」葉揚往前一步,「肉償行不行?」

    再退就貼牆了,俞星乾脆仰起臉來看人,不答反問,大有魚死網破的架勢:「卡片我看到了。如你所願,我快樂得很。」

    「是嗎,那當然好。」葉揚不動如山,想起自己在卡片上寫祝他快樂,「哪裡快樂?」

    俞星心裡苦笑,哪裡快樂?徹夜難眠快樂,還是噩夢纏身快樂?和瘋子共處一室快樂,還是偷偷藏起空薯片袋快樂?

    「哪兒都快樂。」他聽見自己說。

    「葉揚。」俞星深吸一口氣,這是重逢後他第一次說這么正式的話,「我從不後悔與你戀愛,我懷念你。但是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時間會沖淡你的熱情。」

    雪下得很大,隔著帘子都吹進來幾片雪花。

    這麼大的雪,仿佛什麼都能蓋得住。

    過去了。俞星在心裡狠狠地重複。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屏風外一大一小靜悄悄的,好像在演真假啞巴。

    俞星瞥了一眼半透明屏風上越來越近的兩個腦袋,聽見葉揚放低聲音:「難得你這麼真誠,那我也跟你透個底。」

    「我放不下你,我不懷念你,我想念你。」葉揚貼近他的耳朵,鼻息若有若無落在腺體附近,「過去的當然過去,我不是來索要過去的。」

    「四年前你問我是不是想好要走,我說是。你別信我,我說了混蛋話。」

    「星星,我再也不想走了。」

    「我想和你一起,講新的故事。」

    第16章

    假後返工,一上午忙得腳不沾地。葉揚剛得空想墊補一口,小陳醫生腳一蹬桌腿坐著划過來:「揚哥,下午三點加了個牙髓炎手術,家屬剛答應做根管,別忘了術前簽字。」

    葉揚喝了口水,又聽他接著說:「哦對了,手術前本來有個患者預約,但剛才又給取消了,你認識嗎?」

    「姓什麼?」葉揚問。

    「姓俞,俞女士。」

    葉揚動作停了停:「干勾於還是人字頭的俞?」

    俞女士。

    葉揚一邊吃護士站給訂的盒飯,一邊扒拉著手機,在腦子裡搜尋自己認識的俞女士。不怪他想到俞星,可俞星家裡也確實沒有他認識的俞女士。

    有的omega掛號的時候會把配偶的姓氏冠在自己名字前面,他還見到過冠著丈夫姓氏的男omega,不大稀奇。

    想到下午要做的手術,葉揚又想起俞陽的根管還沒做,頭腦一熱直接點進俞星的對話框:在嗎?

    發出去才發覺自己竟恢復剛重逢時的魯莽,又眼疾手快地撤回了。

    與此同時手機震了一聲,沒看到什麼通知,退出來才發現左下角多了個紅點。

    「不苦官方企業號:暫停營業通知」

    嘴裡的一口咖喱霎時失去魅力,數十種香料變得寡淡如水,葉揚慢慢停下手裡動作,想起那場荒唐的告別。

    老房子就是這點不好,窗戶縫裡永遠透得出細細密密的風,到底不比家裡什麼都好。

    尤其到了冬天,俞星怕冷,哪怕在家也要把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

    雲姨在樓下叫他們吃飯,他應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拿了一件厚外套。

    那天葉揚的表白遠在他意料之外,又何談體面的回覆。與其說委婉拒絕,不如說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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