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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頁

2023-09-13 08:22:49 作者: 北柒一
    「沒有。」祁夜搖頭,輕聲否認。

    「那我今天陪你住這裡。」蕭程說著關上門,不得不說,可能是首席演奏家帶來的氣場,祁夜沒辦法直接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不用。」祁夜笑了下,「我自個兒整理下房間,沒別的。」

    蕭程喉頭輕輕滾動了下,欲言又止。

    鐵窗伴著風晃得厲害,吱嘎響地讓人煩躁,祁夜轉身把窗戶關上,就聽蕭程說:「什麼時候走?我送你。」

    「還沒定呢,可能就近日。」祁夜說,「別送了,又不是再也不見了。」

    這可能是祁夜拒絕蕭程最多的一天。

    蕭程步步退讓,祁夜都看在眼裡,拽著心口都在疼,但沒法說出口。

    ——等公示期過去,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他就回來。

    蕭程說了一個城市名。

    「是那個地方嗎?」蕭程說,「等我這裡期末結束就——」

    窗子又被風吹開了。

    蕭程皺眉看了眼,直接過去,把窗鎖帶上,然後就聽祁夜低聲說:「還得忙開庭呢。」

    「這些我都可以當天往返。」蕭程轉身盯著他的眼睛,「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躲著,不讓我跟去南方,是什麼讓你顧慮了?」

    祁夜的眼睫顫了一下。

    「沒顧慮。」祁夜看著蕭程,輕輕地親了下他的臉頰,像是在證明自己沒事那樣,「你就在這兒,好好待著,忙完期末等公示期截止,等正式評上副教授後再去起訴開庭……就算是我給你的任務,好不好?」

    上次在機場他們分別過,當時的兩人心繫著對方,萬般不舍地許下承諾。

    而這次依舊是這樣,祁夜心裡的一絲一毫都被對方占據,甚至填滿,但卻沒有了「等我」這句話。

    堵得嗓子說不出話。

    蕭程看著他,輕輕撫上他的臉頰,用指尖擦了擦眼尾:「怎麼捨得讓你一個人回去。」

    祁夜抬頭對上視線,笑了下:「別擔心,我都快三十了,去個南方能照顧自己。」

    這話說的語氣堅定,蕭程見著拗不過祁夜,就說不急,明天還有時間再討論下。

    他看了祁夜幾秒,說:「真不要我待在這裡?」

    「洋房這地兒多小啊,我們兩個站著都沒地理行李了。」祁夜的眼尾依舊帶著很淡的笑紋,眼底卻直直地看著蕭程。

    他們對視了幾秒,蕭程轉了身,開門的那刻說:「整理完就回來。」

    樓道潮濕的氣息漫過來,祁夜見著木門慢慢合起,在徹底關上的那刻,他張了張嘴,沒說話。

    不是戀人間的訣別,就不能輕易用再見這個詞,無論在什麼場合都是。

    祁夜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停頓幾秒,祁夜關了屏幕,把箱子立起來。手機上顯示著報名成功的簡訊——海選在九月,昨晚就顯示發送成功並已讀。

    沒再看討論學院審核制度的文章,也沒管周群發來的小心別人再偷拍的提醒,這事兒最好的處理方法已經有了,不用再多做別的。

    他和蕭程都是演奏者,道理不是不懂。

    如果說這一切必須經歷,那就像他們演奏那樣,從樂曲的第一小節開始,無論遇見休止符還是撥弦,總是得繼續下去。

    第二天上午,蕭程一上午都在監考。

    前陣子一直陰沉的天空在這天有了陽光,透過教室的窗戶灑進來,伴著學生沙沙的寫字聲,靜謐美好。

    收卷後,蕭程站在講台上開始清點試卷,幾個維護離場秩序的老師看著差不多了,也跟著一起幫忙整理。

    同事之間沒什麼多聊的,除了論文期刊外,就是日常去哪個食堂吃飯。

    其中一個實習老師說新食堂開在三教那兒,聽說小炒很棒,很多學生都推薦去那裡吃飯。

    一群老師一邊整理卷子,一邊就定下了。

    見著蕭程的視線停留在窗外,實習老師問:「蕭教授,一起去吃嗎?」

    蕭程收回視線:「我下午有事,就不參加了。」

    實習老師和另一個對視了下,應了聲說行。

    離開的時候,她們小聲議論了幾句,說今天似乎在監考的時候見著窗外有人老遠站著,好像還背著吉他。

    另一個實習說是不是眼花了,這會兒吉他專業的學生都在考試呢,怎麼可能會有人。

    走廊里熙攘了會兒,整一層樓就只剩下了蕭程一人。

    最終核點,試卷裝封,裝袋寫上基礎樂理及人數——這些都做得十分熟練,臉上沒什麼表情。

    沒有吃飯,沒午休,也沒回辦公室,蕭程直接開車去了洋房。

    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

    看守鐵門的保安依舊開著收音機,石桌石凳上還擺著擇菜的塑料框,一如既往的安靜,的確是工作日下午該有的樣子。

    蕭程拎著午飯走進樓道,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繞過擺放在樓梯旁的自行車,他上了樓。

    門縫透出微弱的光線。

    蕭程抬手輕輕敲了下門,沒有回應,再敲,應聲的似乎只有剛才的自己。

    不知為何,以前的往事像是浮光掠影,忽然出現在腦海里,像是什麼隱約的預兆。拿著祁夜留給他的鑰匙,蕭程的呼吸亂了一瞬,直接開了鎖——

    空蕩的房間。

    所有的一切——包括家居用品、樂譜CD都沒帶走,而窗簾和被褥換了全新,護眼燈甚至多安了一盞,放在了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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