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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08:28:58 作者: 伊人睽睽
    小老頭愣了愣,見沈青梧誤會了,連忙:「不不不,老夫不是那個意思。老夫是想求見將軍的夫君,想見張相……」

    沈青梧愕然。

    這是第一次!

    有人想見張行簡,來求她。

    她脫口而出:「你遞帖子登門求拜訪不就好了?對了,他最近在張家住,你別弄錯了……」

    老頭子苦笑:「沈將軍,老夫不是京官,我家老爺是青州太守。青州有些事,我家老爺昔日與張相師出同門,想求見張相,便派老夫來東京……

    「老夫到了東京,才知道這裡到處是大官,隨便一人都能壓死我家老爺。而且相公府門難進,帖子遞了許久,老夫都得不到召見。而且老夫私下聽說,張相在夏日處理公務很慢……」

    沈青梧冷笑:「那可不是一般的慢。」

    老頭子哪敢編排一國宰相。

    老頭子向

    沈青梧訴苦,說京官難見,說其他人都不見他們。聽說張相平易近人,可平易近人的張相都不見人……他只好求到沈青梧這裡了。

    沈青梧瞭然。

    她此前從未遇到過這種事。

    東京一切都在張行簡的掌控中,他在婚前便說過,不會讓任何有關他的事,影響到她。他此人手段了得,沈青梧婚後一年,才遇到有人想走她的門路,見張行簡。

    沈青梧心中一動。

    沈青梧打開長匣。

    長匣中靜放一寶劍。

    寶劍出鞘,鋒寒若雪,秋水封塵。沈青梧在劍身上輕彈,聽聲音。

    確實是好劍。

    但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好劍。

    但是……

    沈青梧看看灰撲撲的天色,再想起自己被偷走的信,再加上如今眼巴巴看著她的老頭子……

    沈青梧道:「這把劍我很想要,然而我不收禮。」

    老頭子本失望,卻聽這位女將軍淡聲:「我可以幫你向張月鹿傳個話,他願不願意見你,我就管不了了。但若是他見了,事成之後,你把鑄劍秘法告訴我,我要自己鑄劍。」

    老頭子驚喜道謝。

    於是沈青梧踏入了張家古宅。

    張家人頗懂事。

    張家二娘張文璧聽說沈青梧登門,親自在一道院門口見沈青梧。

    沈青梧以為這位二姐要告誡她云云,她做好準備之時,聽張文璧淡聲:「三弟任性,自小被我們慣壞了,婚後若惹得將軍不快,將軍多擔當。

    「他拋下將軍私自歸家,我已訓過他……」

    沈青梧:「為何訓他?此事錯在我,他有何錯?」

    張文璧一怔——錯在你?沈將軍不是從不認錯嗎?

    沈青梧抿唇。

    沈青梧說:「你們對張月鹿,太嚴格了。」

    張文璧:「他是男兒郎,是我弟弟,你們的婚姻……」

    沈青梧:「我們的婚姻是我們的,和旁人無關。我知道你們家對張月鹿的婚姻非常小心,生怕、生怕……釀成博容那樣的錯,再毀了一人。但是,張月鹿與博容不同,我與當年的帝姬也不同。

    「希望二姐以後不要說他了。」

    張文璧默然看她。

    看這位將軍將她說一通,昂首去找張月鹿。

    其實沈青梧沒有懂張文璧的意思。

    這是那些滿腦子彎彎繞繞的人通用的手段——通過自貶,來約束對方。張文璧說不許張行簡任性,實際是勸沈青梧不要任性。

    可惜沈青梧沒聽懂。

    可惜沈青梧半途反駁。

    張文璧垂下眼,無聲笑了笑。

    她至今覺得沈青梧與張月鹿不配,至今覺得三少夫人不應該是這種聽不懂別人說話意思、不動腦子的人,至今覺得……

    但是,隨便吧。

    只要沈青梧愛張月鹿,只要沈青梧包容這些……她會繼續努力,和這位弟媳打好關係的。

    雖然……確實困難了點。

    張行簡奄奄一息地伏在案上,公務依然積壓。

    沈青梧從窗口探頭,便見屋中那青年,與在他們家寢舍中時,差不多一個樣子——

    懨懨,無精打采,好像快要被熱死了。

    沈青梧聽到張行簡輕聲:「長林。」

    長林出現在沈青梧身後,與沈青梧一同站在窗口看郎君。

    長林在沈青梧的眼神威懾下,悶悶應了一聲。

    於是沈青梧聽到屋中張行簡輕而悶的聲音:「換一次冰吧。」

    沈青梧跳進窗。

    她配合長林幫屋中換冰,又不動聲色地靠

    近那伏案的青年。

    她蹲跪在他身旁,拿過扇子幫他扇風祛暑。

    她低頭看他。

    黑髮貼頸,袖子幾折,腕骨歪著,手中筆勾著一截指骨。他趴在案上,一動不動。

    身上明明一點汗都沒有。

    卻這麼沒精神。

    但是……真好看。

    沈青梧為他扇著風,看他手指晃了一晃,那截筆從他指骨間向地面摔去。沈青梧眼疾手快,手一伸就將狼毫抓住,重新送回他手中。

    張行簡:「……」

    他仍伏在案上。

    他輕聲:「梧桐?」

    沈青梧口快:「不是。」

    張行簡從案上抬起頭,向她看來。

    他眼睛漆黑濕潤,泠泠生波。

    他趴在桌案上看她,眼睛漂亮,容色白淨,生起一點兒笑:「你不是我妻,那必是梧桐成精吧。快告訴我,你是梧桐思念成疾,化身鬼怪,前來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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